贾南风见太后终于骂够了,终于走了,心中才略觉安定一些,可心情却沮丧极了,她望着杨太后的背影,心中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有什么能耐,竟敢这样当众训我?你是位尊无比的太后,难道我就是位子低贱的皇后?走着瞧,一旦落到我手里,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贾皇后回到后宫,心中闷闷不乐。当年武帝在世,杨峻还有个所怕之人,而今却再也没人能制约权势熏天的杨太傅了。更让她发愁的是,比她还小两岁的杨太后今日这般无所顾忌的训斥于她,恐怕开了头就没有尾了,这受制于人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司马衷不懂得皇后的苦衷,拉住贾南风,还要去外面玩耍。
贾南风恼了:“你身为皇上,见自己的老婆这般让杨太后辱骂,为何无动于衷?”
司马衷咧开嘴,埋怨道:“你平时像个红辣椒,今日怎么成了霜打的茄子?你埋怨我,我还埋怨你呢,她骂你,你就咬她两口,跳着脚儿骂她,我听着高兴了,就一头撞死她!”
贾皇后见皇上不知深浅,也就不再与他斗气,而是坐在桌前,凝眉沉思。突然,她眼前一亮,想起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李肇,一个叫孟观,都官为中郎将。原来他们都是贾南风的父亲贾充当年的部下,贾充平素待他们不薄,他们能在宫廷任职,也是贾充的举荐。这两人感恩不尽,总想找机会报答贾充。更让贾南风放心的是,他们对杨峻在朝中专横跋扈、欺上压下,早有不满,偶尔表露出鄙视的神色。想到这,贾南风吩咐下人说:“我有家事要与中郎将孟观、李肇叙谈,让他们速来见我。”
不一会儿,两人奉命来见。贾皇后见两人来得这样快,心中很是高兴。她命人为两位将军端上香茶,又和他们寒暄了一阵后,才叹息一声说:“我今日将你们叫到宫中,并无什么大事。只因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那故去的父亲,作女儿的能在梦中与父亲相见,真是既高兴,又悲伤,难免勾起父亲在世时的往事。你们都是我父亲在世时最亲近、最看重的人,所以将你们叫到宫中,共同怀念一下我的父亲,也算我这作女儿的尽一点孝心吧。”
孟观与李肇素知贾南风是个泼辣无遮拦的女子,是个死爹死娘都不太掉泪的人,自然不太相信她说的怀念父亲的话。无奈她过去是相门中的娇贵千金,现在又是位高身贵的皇后,两人哪敢胡说八道,只管顺着贾南风说就是了。
贾南风与他们家长里短的说了好一阵子,看看与他们的感情越拉越近了,这才道入正题:“请问二位将军,我父在世时,他待你们如何?”
孟观是很有心计的人,见贾皇后一本正经地发问,就知道贾皇后到了显山露水、说真话的时候了。他急忙起身说:“茫茫人海,能人贤士遍地皆是,发现了的,就是人才,发现不了的,就是蠢才一个。没有你父贾大人的提携,我与李肇哪有今日!即便我与李肇是块金子,是个珍珠,没有贾大人慧眼识人,金子也只能埋在土中,珍珠也只能在蚌壳中屈身。贾大人的恩泽,末将永生难忘!”
贾皇后听了,长舒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父亲没有看错人,遇见了两个知恩不忘的人!”说到这里,贾皇后面色突然严峻起来,露出了一股杀气,“二位将军,我虽为皇后,其实也是我爹的女儿,这作女儿的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当爹的认为好的人,看重的人,女儿也是这么认为。都说亲必近,远必疏,通过我的切身体会,确实有些道理。所以看见你们,就格外的亲近,仿佛心中有了依靠。我是这么想的,不知二位将军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见皇后说出这么贴心的话来,真是受宠若惊,急忙离座,躬身下拜道:拜见皇后如同拜见贾大人,只要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皇后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那好。我既然宣你们前来,就是把你们当作我最信赖的人。所以,我的心思也不憋在心里。实不相瞒,我今日叫你们前来,是让你们替我想出一个主意来,我要废太后,除杨峻,出我心中的恶气!”贾皇后说完这话,露出了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本性,如刃的目光在孟观与李肇的脸上闪来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