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几个书生急忙跪倒在地:太子息怒,太子妃召见,我们怎敢不来?
贾南风听了,笑弯了腰,她用手一指太子,讥笑道:“这些年轻的公狗就是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进宫找食吃。你呀,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连这点事也品不出个滋味?我把他们叫到宫中,是为了帮你断案写批文,不是他们捉刀,难道你能妙笔生花么?”
太子听了,回过味来,咧嘴大笑,然后上前拉住书生的衣袖说:“你们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快快与我写来,写出天下绝文,我请你们吃大母鸡!”
几个书生自然唯唯诺诺,慌忙擦去脸上的汗水,急忙就座。咬文嚼字的人,写篇文章实在不算什么,功夫不大,一篇锦绣文章摆在案上。
杨皇后和太子妃急忙凑上前去,读罢,杨皇后抿嘴一笑:“这样的文章,只能神人作笔,真是天下少有了!”
贾南风听了,高兴得大呼小叫:“快拿给父皇去看,管叫父皇喜笑颜开,惊讶不已!”
呆太子就更甭说了,竟搂住书生,在殿堂里又蹦又跳,又亲又吻,吓得几个书生哪敢动弹,只能任太子摆布,脊背上却是冷汗直流。
正当大家欢呼雀跃时,有一个太监却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他小心翼翼地对杨皇后说:“皇后娘娘,恕奴才多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皇后瞥了他一眼说:“有话只管说,说得有理,给你赏钱。”
太监先是对贾南风笑笑,又对太子笑笑,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说:“太子的文章写得如何,皇上和大臣自然心中有数。如果文章写得过于好了,就怕皇上和大臣不信,反倒弄巧成拙。依奴才的想法,莫如将文章写得文通字顺,意思表达明白即可。凡事过之则不信,少之则难以服人,恰到好处,才显炉火纯青。恕奴才多嘴,也许说得根本不对,请各位主子斟酌。”
贾南风听了,猛然醒悟,她一拍大腿,嚷道:“说得有理。想想也是,我的太子怎能写出这样的绝妙文章?若不是这个奴才提醒,我们都要做掩耳盗铃的事了!”
太子一听,跺足道:“不要逼我写什么狗屁文章,逼急了,我就一口气吃下八只老母鸡,撑死算了。可真是的,当皇帝有什么好?还不是你们非要我当这破玩艺儿。我可不希望像父皇那样,当了皇上就喜欢一大堆女人,我有一个贾南风,就够好玩的了!”
贾南风虽说天性粗野,脑袋却不糊涂,而且办事也很明快。见太监说得有理,就急命书生赶快将锦绣文章中的“鲜花、绿叶”通通剪去,修改成大白话,直来直去就行了。这类技巧,对于书生们来说,实在再容易不过,笔墨片刻,一篇文通字顺、文采很是一般的小文就成了。贾南风急不可待,夺过小文先是看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太子依然嘀嘀咕咕:“我不当皇上,我只要贾南风。”
贾南风听太子说出只喜欢她一人的话来,心中甜蜜,顿时眉开眼笑。她上前拉住太子的手,连哄带劝地说:“俺的太子就是让人喜欢,最听话了。我的太子呀,大家可都是为了你好。来,来,来,我的好太子,快把这篇小文抄写下来,就可向父皇交差了。”
太子老大的不乐意,可又拗不过贾南风强拉硬拽,不写不行,只好强忍着性子,好歹才算把文章抄写了一遍。
太监将文章送到武帝那里。武帝微捋飘逸的胡须,仔细地看了一遍,看着看着,武帝的眉宇舒展开来,不由得用手抖了抖文章,十分宽慰地对几位大臣说:“都说太子愚笨,依我看,这种说法未必真实。就拿这篇文章来说吧,虽说写得一般,但也文通字顺,符合常理。日后如果再加调教,太子或许还会有些长进。”说罢,便命几位大臣传阅。
荀勋与杨峻自然不用多说了,看过文章之后,他们将太子的文章描绘得天花乱坠一般。想想也是,为了太子能够顺利继位,他们连谋杀齐王的事都做得出来,那么对一篇文章的品头论足,自然是想怎么评就怎么评。更何况文无定论,说其是一朵花,那就光彩夺目;说其是一堆屎,那就其臭难闻,就看站在什么立场说话做事了。
张华饱经官场风雨,眼睛看那文章,心却想着这篇文章背后的故事,仿佛在那悄无声息的一般文字中,看出了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气,既然张华看出了真相,哪敢再胡言乱语?否则就是自讨苦吃了。人老道了,就把这种所谓的考试看成了逢场作戏,所以张华一边看,一边面露喜色,赞叹不已的说:“文章写得出类拔萃,可谓才华横溢,不愧为当今太子所书!”
卫瓘见张华对太子的文章大加夸赞,心中很是纳闷:“难道太子的文章真的有了长进?”他急忙从张华的手中接过文章来看,看过之后,心中更加纳闷,“太子今日怎么能写出还能读得下去的文章?莫非是请人捉刀代笔?可请人捉刀,又如何写出这样一般的文章?”再细看,又确实是太子的笔迹。卫瓘虽是这么想,却不认可张华的夸赞。心想,“这叫什么狗屁文章,连你张华也这般奉迎?这指鹿为马,黑白不分的事,你张华也做得出来?”想到这,他抬起眼来正想说话,却看见杨峻、荀勋正虎视眈眈地瞅着他。顿时,他感到脊背上冒出一阵冷汗,仿佛血淋淋的齐王走到他的眼前。卫瓘心想,“人生本是游戏,何必认真?连皇上都不怕江山社稷易主,我何必要操这个心?”于是,卫瓘哈哈一笑,大声赞道,“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没想到太子竟是这样的有出息。将来太子坐了天下,定能运筹帷幄,天下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