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维德雅刚在房间里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卡托的声音。
“女王陛下诏您和马卡修殿下去北城墙。”
奈维德雅应了一声。这一仗要开打了。
奈维德雅并没有穿上大祭司的礼炮,而是换上了牧师的战斗袍服。这次来接她的不是马车,而是战马。引领在前的尼克来也换上了紫银色的全身铠,那是精灵将秘银与紫英石在魔法熔炉里熬炼而成的矿物,可以有效地抵御魔法和物理伤害,也只有银曜之城才具备这种先进的技术。
很快,马卡修也从府邸里面出来,他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法师袍服,披风上有精灵的秘法刺绣,腰上悬着的,正是奈维德雅从神器单目上看到的寒冰掠夺之剑。
马卡修依旧扶着奈维德雅上了马,奈维德雅并没有拒绝。这让在一边的尼克来略微惊讶,他本以为那件事会让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其实事实就是如尼克来所想,只不过尼克来不知道,对与奈维德雅来说,真正的隔阂不是永远决裂、冷言待之;而是她就在那里,言语动作一如往昔,就连眼里的神情都丝毫不变,只是在这层伪装下,她早已心如死灰,漠然地只剩下了理智。这种伪装可以用一句话加以概括,那就是——我们为敌了。
银曜之城的北城墙上,尤希也已经身着一身紫色铠甲,紫英剑悬挂在她的腰间,印有史黛丝王室纹章的斗篷在风雨中簌簌作响。
“他们已经快要到了。”尤希遥望着北方说。
奈维德雅顺着尤希的目光眺望过去,远方一片火红,那是士兵们斗篷的颜色,犹如地狱的火海。
“情报副官。”尤希说,“敌军还有多长时间到达北城墙。”
一个身着灰黑色铠甲的人回道:“最多两天,恐怕我们要提前准备了。他们出动了上百辆魔法投石车。”
尤希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便让情报副官下去了。此时,银曜之城所有的军队已经在片刻之间聚集完毕,七十二议会要员、奥术军团和神殿的神职者们也在城墙下静候命令。
尤希冲尼克来点了点头,后者便从一只匣子里拿出了一个卷轴。尤希接过卷轴,转身面向众人,表情肃穆。
“今天,东精灵国的维戈罗尔皇室率领大军攻打史黛丝王室,或许明天,我们都将看不到太阳从东方升起,若是我不幸战死,我希望银曜之城后继有人。在此,我要宣读遗嘱。”
众人哗然,大战前期宣读遗嘱,是个动摇人心的事。
尤希并没有理会骚乱的人群:“我,尤希.史黛丝,银曜之城第三任领主。死后由我的亲弟弟瑞库尔德.史黛丝继承王位,奈维德雅.西泽尔为王后兼任神殿大祭司,尼克来.羽歌为摄政王。望诸位能够继续为史黛丝王室效力,终于新王。”尤希说完,便将卷轴放进了匣子。
瑞库尔德.史黛丝?奈维德雅与马卡修面面相觑。这个在马卡修杜撰的小说里出现的人物,竟然真的是史黛丝王室的人,而且还是尤希的亲弟弟。
“祝贺你啊,小奈。”马卡修笑的很欠抽,“看来我曾经的预言灵验了。”
“西泽尔阁下,您还没有领命。”旁边的一个老议员悄悄对奈维德雅说。
奈维德雅瞥了一眼尼克来,他已经单膝跪地,亲吻了尤希手上的戒指。奈维德雅忽然明白,尤希此举正如菲尼尔公爵当时的举动一样,她在为她的弟弟铺路。因为现在,奈维德雅由于誓死咒的原因必须服从尤希的任何安排,只是很奇怪,尤希为什么没有借此机会让马卡修继续在她麾下效力呢?仅仅是她一个命令而已。
“奈维德雅。”尼克来已经领命,他善意地提醒了一下还处在自己思绪中的奈维德雅。
奈维德雅也走上前去,单膝跪地,亲吻了尤希手上的那枚戒指。如今她的命,终究还是在尤希手上。
尤希回到皇宫之后,众人便各自归岗,准备一战,奈维德雅并没有回温博伦的宅邸,而是直接去了银曜宫殿的地下房间。她会在这里独自撑开物理防御结界,而保护她的只有尼克来和卡托。马卡修为奈维德雅重新制作的镜子已经摆好,通往地下的各个通道都有士兵把守。
“西泽尔殿下。”卡托突然叫住奈维德雅,“我家主人有话要对您说。”
奈维德雅看了看卡托的身后,马卡修静静地负手而立。
尼克来笑了笑说:“那我和卡托先去结界室准备好了。”很快,尼克来和卡托很默契的都没了影儿。
“我想和你说件事。”马卡修很坦诚。
“好。”
“如果你不想再受誓死咒的束缚……”
“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不是么?”奈维德雅打断马卡修说,“有些话我们可以直说,你给出你的条件,我来做决定。”
“没条件。”马卡修耸耸肩,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奈维德雅:“那你用什么方法解出誓死咒呢?”
马卡修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大概是某种仪式吧。”
奈维德雅冷笑一声:“弑神计划也是需要某种仪式的对吧。”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奈维德雅攥着权杖的右手仿佛在掐着某个人的咽喉。
“奈维德雅,你信不过我?”马卡修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冰冷和难以置信,这一度让奈维德雅认为,她或许真的错怪了马卡修,“好吧,我曾经考虑过你与弑神计划的事,不过我考虑的结果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句话仿佛让奈维德雅掉进了冰洞。“反正你动过这个念头。”奈维德雅的愤怒突然变得不可遏制,“不可原谅!”
“是么。”马卡修突然笑的很夸张,“奈维德雅,我说过,你总是防的太多。当然,这是你的优点,你可以从别人的一个眼神来判断是敌是友,你可以从别人做的一件事来知晓他的目的。但是你有没有照照镜子,凝视一下你自己的眼神,它也并不坦诚,不是么?”
难得的,奈维德雅沉默了。
“奈维德雅,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马卡修的眼神黯淡而冰冷,他几乎用绝望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是什么无所谓,反正不是朋友。”
几乎同时,马卡修拔出了剑,架在奈维德雅的脖子上,而奈维德雅突然从袖口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抵住了马卡修的胸口。
奈维德雅曾经想过无数次他们反目成仇的方式,高高的王座之上两人的对决,或是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兵刃相交,不管是什么,哪怕是对立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比这样的方式好上许多——如果两个人之间只剩下默契,而没有信任,那么这两个人算是什么?
马卡修的剑锋轻而易举地将奈维德雅细白的脖颈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鲜血渐渐地殷了出来,而奈维德雅的匕首已经有一分刺入马卡修的长袍。
“动真格的?”马卡修的语气不像是疑问,倒像是质问。
“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奈维尔.维戈罗尔,你成王之路上的死敌。所以,无论是解出诅咒水晶的诅咒,还是扫除路上的障碍,我有一万个理由杀你。”奈维德雅说的不紧不慢,依直觉判断,她是维戈罗尔皇室皇嗣的事实马卡修恐怕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