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房间了，你自己去对面拿围巾吧。”言晏觉得自己也许需要把姿态放高一点，于是坚决地按捺住想去见卓尔的心。
一进门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一个穿着和服的金发女孩站在客厅里。
听见开门声，那个女孩转过头来，“嗨，言晏。”
原来是于默涵，言晏为刚才自己脑海中飘荡过的各种古怪幻想感到好笑。于默涵喜欢玩cosplay，她和邹子念还有卓尔好像就是在师大的动漫社认识的。但是卓尔一个湖大的女生是怎么跑到师大去玩cosplay呢？言晏以前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们要出最终幻想吗？”言晏反应过来这是最终幻想里的尤娜。
“是啊。今天下午要带妆排练，明年五月要参加CJ比赛呢。”于默涵和邹子念现在大二，正是玩儿的时候，等到了大三就**都知道要学习了。
呼站到于默涵旁边去，搂着她的肩膀对言晏说：“羡慕我吧？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朋友，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甚至不同时空的。”
“那你的女朋友也有各种男朋友，比如尤娜的泰达，上次那个露琪亚不也有黑崎一护吗？你也挺不容易的。”
于默涵笑得喘不过气，披起沙发上呼延的外套：“冷死了，我先过去了，卓尔还等着给我化妆呢。”
“你让她过来吧，你们那儿没空调，小心着凉。”
言晏苦笑，怎么自己越想躲着卓尔就越容易见到她呢？
邹子帮卓尔抱着化妆箱和小板凳走进来。卓尔欢快地和大家打招呼，言晏则摆出所谓的“高姿态”，只是点了点头。于默涵坐在沙发上，卓尔开始给她化妆，手势娴熟，似乎很专业。几个男孩子觉得很新奇，就围在旁边观看。他们都很好奇女人们精致的假面是怎么出现的？
“啊，你们别盯着我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于默涵说。
“谁看你了，我们在看卓尔呢。”呼延说。
“哇，原来你这么厉害，怎么平常自己不化妆呢？”呼延问出了言晏想问的。
“因为化妆就像画画一样好玩儿啊，但是我懒得给自己画。眼睛看上面。”卓尔笑着说，后面那句话是对于默涵说的，卓尔帮她画着下眼线。
言晏忍不住瞄了眼卓尔素净的脸，她皮肤不是很白，但是很细腻，透着自然的红，五官都称不上惊艳，但是搭配得匀称和谐，加上那扑闪的睫毛和清澈的眼睛……
你的天然去雕饰更美。言晏在心里说。“比化了妆还好看。”
卓尔的动作停住了，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三个人都转向言晏，有些错愕又有些玩味地看着他。言晏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声了。完全是无意识地流露，言晏简直窘迫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哎，为什么卓尔老是让他出糗。
“诶？言晏脸红了。”于默涵说。
“别动，你看吧，眼线画抖了。”卓尔还是继续专注在自己的“画”上。
“刚才我没动啊，是你手动了吧，还是心动了？”于默涵看破真相般地夸张假笑两声：“你们两个，有古怪哦~”
言晏伸了个懒腰，装出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古怪啊，你们说难道不是吗？卓尔是挺适合素颜啊。都一点了，我要睡午觉去了，下午还有课呢。”
跟言晏熟的邹子和呼延都看出了言晏对卓尔的感觉，于默涵虽然不知道言晏的反应说明了什么，但是起了撮合他们俩的想法，所以现在卓尔和言晏，言晏和卓尔，已经成为了六个人之间又一对被绑定的名词。这种舆论的羁绊要么就导致两个人不断靠近结果花好月圆，要么就导致刻意疏离最终形同陌路，后者正是言晏最害怕的。
言晏他们作业小组商量着进行第二次调研，上次的框架老师看了之后提出了还需改进的方面，这次就是做一个补充和推进。
言晏和老黑要做的是对其中一些有年头建筑的详细的测绘，本来这和卓尔、赵双双的作业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老黑特别想让她们俩来一起测绘，言晏心里也有些窃喜，可还是皱着眉说：“你干嘛不单独约赵双双啊？”
“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啊。”老黑平常说话显得天不怕地不怕，可其实也是个纸老虎，不敢搭讪也不敢约女孩出去。
“那行吧，就假公济私一回，替你制造机会。”
“老黑挺害羞的，你就帮他这个忙吧。”晚上的时候，言晏去对面跟卓尔说，“明天你就主动提议跟我一组，别让赵双双觉得我刻意在撮合他们。”于默涵跟呼延在呼延房间里，邹子念估计又去找孟肖了，卓尔一个人在客厅里上网。这几天第一次他们单独在一起而没有被别人开玩笑。
“好啊，其实双双对老黑挺有好感的。”
“是吗？”
“反正我从来没听见她说过老黑不好，能让她嘴下留情的男生就这么一个吧。”
卓尔正在看电影，言晏探头看了看屏幕。
“两小无猜？”
“嗯，你也看过？我这是看第五遍了。”
“歌迪亚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
“没有之一？你上次不是说苏菲玛索是你最喜欢的女演员吗？”卓尔加重了那个“最”字。
“呵，你还记得，那就算之一吧。”
卓尔了然地笑了：“你就像贾宝玉一样。”
言晏不懂她那仿佛意料之中的笑容的意味，他对红楼梦不熟。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但是抱歉，红楼梦我只是小时候看过几集电视剧，没有明白你的讽刺。”
“呵呵，没什么，随便说说。”卓尔在沙发上挪了挪，把电脑调整了一下位置，这似乎是在下逐客令了。
“那我先走了，记得明天下午2点去调研。”
“好，不会忘的。”
言晏不想显得自己像是赖在这里，为自己的逗留解释到：“呼延和于默涵在那边浓情蜜意的，我呆得尴尬。”可是这么一说仿佛又是在暗示卓尔他想待在这边，言晏只好在卓尔做出反应之前连忙道别离开。
回到房间言晏在网页上随便溜达着，上QQ的时候安装了新版本，以往保存的设置被清空，常年隐身的言晏状态变成了上线。正想改成隐身状态，一个陌生的头像在右下角闪烁起来。言晏点开头像，弹出来的竟然是绍燃的对话框，太久没联系，她已经换了头像。
“怪事儿，你居然上线了。”
“嘿，手误。”
“最近怎么样啊？”
“恩……还活着。”言晏最怕的客套话就是“最近怎么样”，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答得太详细了呢，也许别人只是随口一问；回答得太简短呢，又像是在敷衍，就像现在这样，于是他补充：“听说你最近有喜事儿？”
想到绍燃，言晏竟然还是觉得有些辛酸，但不是嫉妒，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对绍燃感情一直是有的，只是可能一开始就不是所谓的“爱情”。最后的分手生生地剥离了这种友情，言晏忽然想起来其实一直最懂自己的是绍燃。
“肯定是小静跟你说的，”绍燃一直叫邹子是小静，“他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内心就是个八卦的小女生。”
“是个什么样的人？”
“邹子没跟你说吗？”
“难道我认识？”
“陈进尧……”
言晏终于懂了邹子的那丝义愤填膺。陈进尧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和绍燃在一个大学，在异乡的同学总是经常聚会，听说陈进尧似乎一直从高中时候就喜欢绍燃，直到绍燃和言晏分手他才敢表白。
“他挺好的，积极向上的有为青年，比我好。”
“呵呵，不能比的，不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绍燃也没解释，言晏也不敢往下问，怕显得像是故意的挑逗。突然想起来绍燃很喜欢红楼梦，那本大书她捧着从头到尾看了不下三遍。言晏描述了和卓尔的对话，问绍燃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说你很博爱。”
“她的意思就是说我很花心？”
“不是，她大概是想到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一段对话吧，贾宝玉说如果林黛玉死了他就去做和尚，没过多久贾宝玉又对袭人说如果她走了自己就去做和尚，林黛玉戏谑说贾宝玉‘做了俩和尚了’。不是说宝玉花心，而是博爱，这是不一样的。他天生不能专一，但是每个女孩他都是真心实意的喜爱，没有虚情假意。”
言晏忖度着这段话，猜测着卓尔的想法。再一抬头发现绍燃已经下线了，留下一句话：“这个人说得太妙了，你就是像贾宝玉。到断网的时间了，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