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转过身子,御紫已经三步并作一步从石阶下跨步到了她的面前,掀开衣袍下摆在斜长的石阶上重重的跪了下来,惊得还站在石阶下的墓黑双眸的瞳孔都忽的变大。
寂静的院子中,御紫膝盖撞击在冰凉的石阶上的声音明镜听得一清二楚,她似乎还感觉到御紫如今膝盖上传来的些许痛楚。
明镜没有伸手俯身去扶起他。
“属下并不知道今日皇上召你入宫所为何事。”御紫的眼帘压得很低,站着的明镜无法看清他现在的情绪:“但皇上从来不会在没有得到你的应允的情况下召你入宫。皇上必定有事要和你说,但无论所为何事,属下都希望明镜姑娘能够顾忌这多年来皇上对你的照顾能够不去伤害他。”
明镜神色未动的望着他。
御紫缓缓地抬起头,眉头轻蹙,继续开口说道:“无论是身上,还是心上。”
明镜深知许多年前那形如她亲手在哲憾胸膛留下的刀伤对御紫、墓黑、琉砂这些从小就跟在哲憾身旁的人而言是怎样的伤。她并不是刺客,也不是什么身手了得的绿林好汉,但她能够给哲憾这位天子带来伤痛却比其他人来的更加轻而易举。
即便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的置他人于死地,但在当初得知孝骏死在哲憾的箭下时她的确想过要将哲憾杀死。但是,那毕竟是少时的冲动,当初的她以为总可以成功的,但她也不曾得知身为一个天子即便接近都是一件难事,更何况是取他性命呢。
“这些年,你们都把我看做是怎样的存在呢?”
明镜浅浅的笑着,闪烁的眸光投向微启的殿门。她似乎看到这个门将会打开,她会在门里面看到许多她不曾见过的美丽景象。
墓黑斜睨着站在石阶上意味不明的笑着的明镜,再瞥向跪在一旁的御紫。
御紫没有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这些年他们和明镜的相处都少之又少,严肃一点来说十天八载连一句话都可能没有说过。
把她看做是怎样的存在?
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这一次来到这里,和前一次不一样,她不再带着积压在她身上的情绪,不再对哲憾大吼大叫歇斯底里,也不再去要求或者祈求些什么。她什么都不再说,什么都不再说,若非他们感觉到哲憾心底里还喜欢着她,怕是他们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根本就是不需要注意的人的存在。
“我知道,哲憾胸口有伤痕。”
不等御紫回答,明镜把目光从微启的殿门上收了回来。她垂下眼帘与御紫对视着,就像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一般:“我是亲眼看着他那样伤害自己。还记得吗?那一次我被箭射中,即便我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我印象中那股中箭后的痛楚还是印在自己的脑中。而那只是一箭……哲憾,是整整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