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猎云国,云城。
宗亲王府。
四月。
这一路,明镜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将明镜送到王府的门口,哲憾还有些放不下心的希望再陪她多一些时间。然而,云骋吟并不在王府中,宫里传来消息说众大臣因哲憾的私自外出而堆积了一些事务,得知他今天回来,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他。
站在王府门口迎接的人是沐瑶。
明镜下马车后站在王府的石阶下远远地望了她一眼。沐瑶的双眸也带着复杂难懂的神色注视着她,仿佛有一腔热言要向她倾诉。
明镜打算住在王府,不进宫了。
哲憾不放心的看了两人一眼。
他是知道的。即便明镜不是郑清卉,但是她和皇婶该有的心结一定是存在的。除却长辈的事情不讲,他也因为明镜而将舒盈禁足在凤仪宫好长一段时间,皇婶因为舒盈的事情迁怒于明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明镜却意志坚定的低喝他,让他离开。
屏退跟随的侍女,沐瑶领着明镜步伐缓慢的穿过好几条长廊。
同明镜上次住在这里的时候不一样,王府内的长廊似乎重新刷了漆,后院的一些人工山也多了一些,也多了几棵她不知道名字的树。
沐瑶把她领到一个房间门前。
明镜不解的环视着周围的景色,疑惑的问:“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走错。”
沐瑶兀自推开了房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然后才回过头看着纹丝不动的明镜,神色冷然:“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
“这里是主院。”明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让她住在主院的原因是什么:“客房呢?不是有客房吗?”
“你并不是客人。”
沐瑶走了出来,短短几步路却踩到了几片干枯的树叶:“你也知道王爷的卧房在哪。如果不方便和我说需要什么,你可以去找王爷,但是都是我准备的。”
明镜沉默不语。
久久的凝视着明镜,沐瑶却突地松了口气。她垂下双眸,细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眸中的神采。
“你为什么不进宫呢?”
许久,她语气淡淡的问出口,却又透着一份急躁和不解:“在宫里,皇上会对你更好不是吗?”
明镜却嗤笑了一声,挑着眉用调侃的语气反问道:“你怕我增加王府的开销?”
“不是!”
沐瑶有些忿怒。
不要说增加王府的开销,从明镜入住的第一天开始,恐怕往后的日子会有更多的金银珠宝往王府里送。王府一向节俭,除了一些节日会在铺张上多一些花销,但王府的钱财却总是充盈的。她只是觉得,在皇宫里能够得到更多的人,为什么要强硬的说不进宫呢?
看着沐瑶怒气冲冲的样子,明镜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恐怕有些调侃过头了。但是,此刻萌生的一丁点歉意并不能抵消她对这个女人的怒意。
她的事情,她可以忘记。然而,她母亲的,却在早年的死别中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直觉这一生是不可能再忘记的了。
“我进宫,你不觉得会给云舒盈带来不好的变数吗?”
缓缓地开口,明镜的神色平淡,就像在说一件肯定的事情一样,尽管口气带着疑问的音调,她和沐瑶都知道这是个事实。
如果她进宫了,哲憾一定会希望给她最好的。皇者在低头的时候你可以违抗他一些,然而如今站在老虎的地盘,难道还要企图去评判他的决定吗?
再者,她从来不是个过分抬举自己的人。
“而且,我不想给你们猎云国带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明镜说的沐瑶都知道。
当初明镜没有身份居住在宫里时,费尽心思要打探她身份的人很多。她离开了在罗翎成为云贵妃的事情她也知道,如今以什么“云贵妃薨逝”作为理由让她脱离了云镜的身份,回到这里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存在。
虽然,想要给她一个身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