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也是牵动着嘴角笑,“我断定她性命无尤没错,因为她命不该绝,况且,星秀确实会救她,若金卫国星秀救千九尘是命中注定,那无论经历千难万险,千九尘都会活着。”
“我信你所说,星秀最终会救醒她。可早一日救醒千九尘便是早一日替万民解忧,如此……也不至于天下间人人惊心、提心吊胆。”月无涯淡定的道出自己所想。
神秀的‘与我无关’之态,可并不能让他全信,他料定了他是知道同命者何人的。
神秀长他四岁,又师出银月国月华山佛教大师‘佛朔’,当年,佛朔在月无涯出生时曾言他命泛杀星,杀母、杀妻、杀姊、杀女,却并未道出颇解之法。
直到月无涯四岁时,神秀出现,那时神秀才八岁,刚被佛朔法师收留,月无涯刚死了一位皇妹,因为佛朔曾言他是杀星,身边女子皆无长命,所以月消愈带他到月华山请教佛朔。
机缘巧合之下,佛朔不解之命,却被神秀一语道破。
神秀说,天历九九九年九月初九降生之女,受天命所赐,得她可解他命泛杀星,亦可……得天下。
也正因为这样,造就了月无涯与千九尘的牵连。千九尘降生后,金卫国虽有不甘,但却碍于当年曾信誓旦旦的答应银月国联姻,便无由反悔。
至于后来千九尘执意,却是因她之金命。她能驳这婚约,金卫国却不能,金龙飞却不能。
也是自那之后,神秀十岁那年,千九尘出生那年,佛朔命归天去,神秀便入了宫,做了年仅十岁的国师。
所以月无涯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天下事皆逃不过神秀的眼睛,他定是知道同命之人的身份。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向他问清情况……
神秀依旧一脸邪笑,妖气肆意,媚骨惑心。
他道:“命由天定,其实天下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命’字,既然命中注定星秀能救千九尘,那就是早晚而已,殿下何必急于一时呢?”
突然,月无涯如墨如玉的眼色一动,抛开他此行目的,不明所以的问着神秀:“我一直很好奇神秀对千九尘,是希望她生,还是死?”
“呵呵……”被问者不由掩嘴轻笑起来,“这次你真想多了,别忘了那千九尘可是金命之人,高于帝王,低于神诋,我纵然是神机妙算,也有一点点得天独厚,但也只能读金命,无法改金命。所以纵然我想千九尘死,也只能想想。因为她的命,是除了老天,谁也左右不了的……”
神秀所说,句句实恳,读出千九尘命数不难,但要改变,却绝无可能。
此时他不由想起千九尘的落水一难,他虽享无双神算之能,能测他人不可测之事,但,从后来听月无涯所说,千九尘似乎心知己难必丧命于当日来看,她似乎已开始可堪己命。
既堪己命,那么,她当日可想过要去改变?
而,知己命,对她又是福是祸?
……
神秀的话虽是否认着,但却让月无涯听出他意,于是,对神秀绕着弯子不直接回答他问题,也就不再追问。……
“那么神秀不如直截了当,说出与千九尘同命者是谁。”
“哈哈哈哈……”拿出那如女子的妖娆,笑得爽利干脆,只是那邪魅的脸含着份叹息。“真是精明人,说了半天也不忘自己的目的。不过有时候过于精明,还不如装愚钝呢,你啊,偶尔也该大智若愚一回。”
月无涯不理他的嘲讽,只是一抹别有深意之笑。眼神直逼神秀。神秀含笑,并不回避,继续对他道:“
“在告诉你此人为谁之前,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月无涯微抬下颚,目含疑色:“什么问题?”
神秀笑着,从湘妃榻上坐起,裹身长衫逸动之下,还隐可见肤胜白雪,仍有润色的墨发垂于身后,步伐稳健,但一步一抬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仿如仙人行路。
“不论同命者是谁,殿下都能值得吗?”神秀坐于桌边,一手提壶,一手执。
这句,问到月无涯了,他犹豫了……
“殿下身边之人所看重的,也不过就几个,神秀居其一,若说最不舍得的……不是神秀自夸,想必一定是我。”神秀见他神思不定,又敛笑,手中碧壶倾斜,有润绿茶水流入杯中。“只是我就不明白了,除此之外还有谁?“
月无涯信任神秀,所以……当神秀告诉他陆懿飞是助他得天下所必需要的人时,他深信不疑。他一生所爱唯有天下,有神秀可搏天下,而陆懿飞却是神秀让他结识之人。
“其二自然就是陆懿飞。”月无涯冷声而道。
“你自小就深明真正大义,从不在鱼与熊掌之间难以取舍。你最为明白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之事不过一时快意,唯有天下之事,才是大丈夫男儿本色,才是英雄少年一展抱负,才是权势下众望所归者,亦是敌过****带来的一时快意,让你一生无憾之大业……”
神秀正色,显露着他那媚惑人心、如女子般令人痴想的外貌下,一颗不为外人所洞悉的大智。
可是神秀即便算尽天下事、谋尽世间人,他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英雄气短……
他也会宁负天下人,不负心中美……
而听着神秀对自己十分透彻的明晰,只是,第一次,他也在鱼与熊掌间难以取舍。
“神秀你有举世神机妙算,陆懿飞又是助我得天下必经之路……”月无涯皱眉道,心中再次有过那抹杀意。
神秀不由一笑:“看来是我的话另你迷茫了,那今日我再为你解此迷茫……”
月无涯不由侧目,只见神秀端起杯中茶水,轻缓饮而尽之。
放下茶杯,才听有缓缓之音:“为天下,也分个轻重缓急。”
话音落,月无涯突然明白了。杀,他能有此心,但时机未到。
神秀之言才是真理——
天下,也分个轻重缓急。
他朗而一笑,回首直视神秀,自他手中取过碧壶,为他满上,也为自己再添上一杯。在神秀深暗晶亮的眼光中举杯而敬,“月无涯此生,除神秀之外,皆能舍弃。”
……神秀敛笑,以那晶莹如玉修长五指执杯,利落与他一杯,潇洒爽快的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