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姑妈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的,傅家还轮不到她楚氏做主!”杨氏拿自己满是尘土的手轻轻拍了拍侄女,转头怒视楚氏,却丝毫没看到杨桂云盯着被她弄脏的那块,拧紧了眉头。
“你给剪秋收拾收拾,月底就让她跟桂云一起去府原……”
楚氏气红了眼,泪珠滚落,“娘!秋儿是您亲孙女啊!您怎么能这样作践她?!”
“我怎么作践她了?她跟着桂云哪里不好?她要是有福气生了儿子,记在桂云名下,那县丞府还不是她们姑侄俩说了算!”杨氏撇着嘴,“县丞年纪是大一点,但好歹是个官,她过去了也是吃喝不愁,也能帮老大向府原的傅家管事说上几句话!你有什么不情愿的?还想着要攀高枝找个秀才爷当你女婿?也不看看你家现在的情况……”
“我不愿意!”楚氏深吸一口气,打断杨氏的话,“我闺女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不会嫁给一个老头子当个没有名分的通房!”
“由不得你!”杨氏跳脚,“我说嫁就嫁……”
“我不嫁!”傅剪秋从垂花门走进来,满脸都是泪,看着杨氏道,“奶若要逼我,那就抬着我的尸体去吧!”
杨氏大怒,“反了天了!想拿死威胁我?那你就去死,死不了就给我嫁!”
傅剪秋凄惨一笑,抬脚就朝走廊柱子撞去,傅云杉惊出一头冷汗,大叫一声,“姐!”小身子飞奔着将傅剪秋扑倒在地,“姐……”
楚氏的脸刷白着,一双腿抖个不停,周氏忙上前扶了,在杨氏吃人的目光中,安抚楚氏,“弟妹,深呼吸……”
傅剪秋流着泪,抱着傅云杉哭,傅云杉拍着傅剪秋的背,低声安慰,“姐,别哭,有我在呢!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别想通过我逼你……”
杨桂云暗暗朝杨氏翻了个白眼,换了笑颜走到二人面前,拿帕子去擦傅剪秋脸上的泪,“好了好了,都是表姑的错!表姑是想着你爹不能干活家里又没进账,想让你跟着我去府原,你到时候在府里站稳了,也能每个月拿些钱回来,本想等到府原再告诉你实情,既然你不愿意,这事就作罢,以后表姑再不提了!好姑娘,别哭了,这么哭可一点都不好看了……”
傅云杉意外的朝杨桂云看了眼,恰好对上她水池一般清澈的目光,似真诚满满,不由对这个女人提防起来,朝她露了一个笑,将自家姐姐扶了起来。
这边杨氏不愿意了,大声道,“桂云,她能跟你去享福那是她的造化!你管她愿意不愿意……”
“娘啊……”外院突然传来傅明礼的一声凄厉哭叫,接着哑然。
“爹!爹……”小八的哭叫声传来,“娘,吐……血……”
爹吐血了!
傅明礼的病情有多重,傅云杉是最清楚的,现在是养伤的关键时刻,最是受不得这种刺激,当下,转身就往倒座房冲,一边冲一边对傅剪秋喊,“姐,快去请李郎中,爹吐血了……”
楚氏摇摇欲坠,险些站立不住,身子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周氏身上,手掐着周氏的衣服,结结巴巴道,“大、大嫂,扶……我……”
周氏苦不堪言,却不得不应了扶着她慢慢回前院!
李郎中摇头叹气,“傅秀才这是受了刺激,一时承受不住才吐血昏厥……唉……”
“李大叔,我爹没事吧?”傅云杉问。
李郎中瞥了眼杨氏和周氏,皱了皱眉,严厉道,“气血上涌,心脉之血吐出,你说有没有事?”看到一家人着急的模样,心下怜悯,又安慰道,“幸好吃的药都是养身补气的药,只要不再受刺激,会慢慢好起来的。”
傅云杉猛吐了口气,放下心,“谢谢李大叔。”
李郎中点了点头,叹息着离开了傅家。
“各位都是贵人,免得沾了病气,还是请回吧!”傅云杉冷眼扫过杨氏三人,杨氏想发火,周氏和杨桂云一边一个将她半劝半拉回了后院。
楚氏呜呜哭出声,第一次对着傅明礼抱怨出声,“相公,你快醒来,救救咱们的儿子女儿!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咱们分家、咱们分家!饿死是咱们自己的……”
傅剪秋搂着小八也轻声抽泣着,傅云杉红着眼眶别开头。
第二日,吃过早饭,傅明礼还没醒过来,杨氏指挥了傅云杉去河边洗衣服,傅云杉带了小八出门,傅剪秋留下照顾傅明礼和楚氏。
近中午,傅明礼醒了来,傅剪秋与楚氏都很高兴,却见傅明礼披了衣服就要下床,楚氏和傅剪秋去拦,傅明礼握住妻子女儿的手,淡笑道,“我去找爹分家,以后是死是活都是咱们自己的……”
楚氏泪出眼眶,哭着笑,“我陪相公一起去。”
傅剪秋也哭,“我也陪爹娘一起去。”
正厅,傅老爷子和傅明孝坐在主位,一左一右。
二人乍一看到傅明礼被妻女扶着进来,面面相视,傅明孝笑着问了句,“五弟不在屋好好休息,这是干……”什么?
最后俩字没说完,就看到傅明礼“噗通”跪倒在傅老爷子脚下,一头磕了下去。
“爹,您给儿子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