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楼重垂首,细长的凤眸落在银丝炭上,神情专注带着细微的感伤,喉间长长叹息,“从楚老侯爷书房的暗格中找到了一封来自玉家掌门人的亲笔书信,信上详细写了玉家与北凉合作一事,末尾是就此事与楚老侯爷展开的讨论和征求意见。信被搜出来时,震惊了整个朝野!楚老侯爷年少时是先帝的伴读,文武双全,曾随先帝南征北战,功劳赫赫,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大理寺奉命彻查此案,问话时,他只说了一句话……”
楼重停住,看傅云杉。
傅云杉仰眸,迎上他的视线,似乎已经猜到了楚老侯爷要说的话,“什、什么?”
“他说,老臣无愧先皇无愧圣上!”
傅云杉瞪大眼睛,果然如此!
曾外祖父是被冤枉的!
楼重为傅云杉续了杯茶,接着道,“父皇深信不疑,然朝堂不满,谏臣纷纷上表,责不除楚侯可致群臣惶恐,天下不安!众口铄金,父皇迫于压力,只得收了楚侯府,革除楚老侯爷一切官职,将其及家人亲眷发配镇南城!”说完,俊美的容颜漾开一抹哀伤,“可惜……在押送途中,遭土匪袭击,楚侯爷不慎被杀,当场死亡。”
“怎、怎么会?”傅云杉皱眉,直觉告诉她,楚侯爷死的蹊跷,“自古土匪不与官斗,他们明知是押送犯官的队伍,是没有什么财物可打劫的!为什么会……”
楼重也点头,“娘和外公也曾这么怀疑过,暗地里派了多少人去查,那帮土匪却似从没存在过一般,根本无从查起。而楚侯府一家……也没有到镇南城,不知去了何处!”
傅云杉却想到,外祖母通身的端庄气质,举手投足间不同与普通农村老太太的天生贵气,还有她教养出来的娘和二姨,那一身的大家范儿就是府衙上的夫人也比不上!
再想到外祖父那般好的文采却只留在村里教一些贫寒人家的孩子读书认字,大舅那般出众的文学造诣却一次科考都没参加过,只在镇上当个再普通不过的账房!还有二舅,看得出武功很是厉害,却只在镇上的镖局当了个小小的镖师,餐风露宿千里行镖,只为挣那么几两银子,养家糊口!
这一切的源头是……
傅云杉抓住问题,问楼重,“那封信可核对过笔迹,真是玉家掌门人所写?楚侯爷可回过此封信?”
“小丫头,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想到这了?”楼重眼睛一亮,脸上浮出赞叹的神色,两指捏着查盖轻轻拂去茶叶,饮了一口,才道,“玉家家破人亡,付之一炬,哪有什么笔迹可留下供其核对!后来还是户部从玉家和尚衣局的往来货单上找到了玉家掌门人玉长熙的署名,两相对比确认无误。至于楚侯爷有没有回这封信……”他摇头,“我就不得而知了。”
“肯定是没有回信的!”傅云杉断定,如果有回信,绝不可能只判流放,更不可能在流放途中人犯消失后不加以追捕,而采取放任!这明显不是洪德帝的做事风格!
再则说,如果曾外祖父真有回信,洪德帝不可能深信不疑!
楼重挑眉,仔细想了想,笑着点头,“九成!”九成是楚侯爷没回信,剩下那一成估计是楚侯爷压根就是不屑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