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和楚氏脸上的笑僵住了,屋内一时沉寂无声,屋外秋风簌簌,吹进一阵凉意。
傅思宗颓然的坐下,脸上扯着一抹绝望的笑,“没事,这两年我也活过来……”
“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六郎。”傅明礼双目坚定,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射到墙上,很高大。
傅思宗立时哭出声,“爹……都是我,我要是不跟大郎哥去回春馆就不会染上五石散,爹,妹妹马上要嫁人了,娘也要生产了,您别管我了,就让儿子这样吧……”
傅云杉敏锐的听到了大郎的名字,垂头思考。
“六郎……你是娘的儿子,娘情愿不要命也要救你啊……你怎么能说这话来挖娘的心啊……”楚氏一听,也不由哭了出来。
傅明礼红着眼,拍儿子的肩膀,“说什么傻话,你和你妹妹、你弟弟都是爹娘的心头肉,以前是没法子,现在有法子了,爹娘怎么也要试上一试,从明天起,我就去接一些外面的抄写活,多挣一份出来……”话音一顿,傅明礼想到每个月都要上缴的五两银子,要是有这五两银子,要是有这五两银子……
傅明礼黯然,娘怎么会愿意?!
“要是分家就好了,爹的钱就可以给哥看病买药了……”傅云杉心里一动,低声半试探地嘀咕了一句。
傅明礼忙呵斥,“杉儿!”言语间多了几分严厉,“上有高堂不分家,这话以后千万不要让你爷奶听见。知道吗?”
傅云杉无奈地点了点头,眸子不经意看到楚氏听到分家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想到杨氏的刁钻刻薄,不由叹气。
“我这里还有十两银子……”楚氏开口道。
“不行!那是岳母留给你最后的钱,怎么能用?”傅明礼打断楚氏的话,严词拒绝。
楚氏不依,“既是钱就是花的,真留着那钱买棺材我还不如救了我儿子,到时候死了裹草席我也含笑……”
“娘!”
兄妹二人齐唤,楚氏眸中含泪,伸手招了傅思宗到身边,半搂着他道,“只要我儿子能堂堂正正的做人,我还有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
傅云杉突然反应过来,那十两银子是什么钱了。
古时女出嫁,陪嫁时陪田陪房陪银子就是为了让婆家敬女儿三分,最高的规格莫过于连死后的棺木也陪送了。
那十两银子极有可能是楚氏出嫁前,楚家陪送给她的棺材钱!难怪能一直留在手中没有被杨氏找借口要去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十分伤感,傅云杉捅了捅傅剪秋,傅剪秋会意的擦了眼泪,跑去将兔子拎了进来。
“爹,娘,你们看,这是我和姐今天在山上抓的兔子,还是活的。”傅云杉逗了逗被绑成一团的兔子,抬头对傅明礼道,“爹,你看这一只兔子能卖多少钱?”
傅明礼一怔,“皮和肉分开能卖个四五百文钱。”
傅云杉眼睛忽闪,“一个四五百文,那十个呢?二十个呢……”
傅剪秋噗嗤笑了,“你以为天天有兔子往树上撞吗?”
“我们可以设计陷阱啊,一天抓个两三只,一个月就有八九十个四五百文,哥的药钱就可以慢慢凑起来了。”傅云杉双眼睁的大大的,极其兴奋的看着众人,“到时候哥去挖坑做陷阱,刚好可以锻炼身体,强身健体才能更好的抵抗毒瘾复发。”
傅思宗首先点头同意,嘴唇激动的一直在颤抖,“好。”
傅明礼和楚氏欣慰的笑,傅明礼道,“我来杀兔子剥皮。”
一家人兴奋的聊了半夜,傅云杉不忘跟傅思宗约好第二天一起去镇上卖兔子,才任由傅剪秋拉了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