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杉是傅家五房傅明礼和傅楚氏的第四个孩子,父亲傅明礼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今年三十八,母亲楚栖云,三十六。傅云杉上面有一个哥哥,叫傅思宗,在傅家排行第六,今年十六岁,十三岁上就中了童生却因染上五石散成了废人!一个姐姐,叫傅剪秋,今年十五岁,还有一个天生体弱的弟弟,叫傅思祖,排行第八,只有七岁。
至于年号……对于脑海中冒出的天启皇朝,苏子墨表示她从未听说过。
“就说只轻轻踢了一下怎么会死,原来是装的,哼!一个小丫头片子敢跟长辈叫嚣!就是踢死也活该!”儒雅的脸,长相极好,一双眼却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苏子墨皱眉。
“不怕不怕,娘在这里……”以为她在害怕,女人轻柔的拍着她的手安抚。
苏子墨看着身边紧张的三个人,心口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前世,妈妈虽宠她却早早离开人世,被老头子找回后又总被嫡哥嫡姐排斥陷害,老头子生意忙对她除了钱别无其他。这种被人担心的心情,她从来没有体会过。那个傅云杉真可怜,有这么心疼她护着她的家人,她怎么舍得死呢?要是她苏子墨,再怎么挣扎她也要活下去!
“爹,娘,五弟未归,楚氏如此不守妇道,理当浸猪笼!念在她为我们傅家生养了几个孩子的份上,就给她一封休书家去吧,至于她腹中的孩子……多给几碗红花给落了。还有这丫头片子捆了好好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男人的视线落到一边微弯着腰的老者身上,看到老者没吭声,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大手决定性的挥下。
老者旁边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抬头看了眼男人,嘴唇抿了抿却并未出声。
“表弟,你有什么话说?”男人轻蔑的扫了眼暗处的猥琐男。
“是她先勾引我,关我什么事儿!”猥琐男从暗处走出来,吊儿郎当的笑。
不守妇道?浸猪笼?藏红花落胎?苏子墨蹙眉,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墙角的猥琐男,快速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原来,那猥琐男人是杨氏哥哥的儿子,且是杨家这一辈唯一的独苗苗,好吃懒做,年过三十还没娶上媳妇儿,没事就来傅家蹭吃蹭喝。
这一日来到傅家,发现还未到饭点,家里人都下地未归。他无聊之下正准备再去溜达一圈却瞥见楚氏一人在灶屋忙活,就兴了占便宜的心思,嘴里说着不堪的话,手就要去碰楚氏,却不想楚氏拎起锅铲打的他抱头逃窜。
这情景恰好被三伯家三郎傅思容瞅见,开口叫嚷,楚氏在和杨家表叔打情骂俏!
抱柴回来的傅云杉气急,扔了柴抓起烧火棍就打三郎,“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三郎恼羞大叫没上没下,妹妹打哥哥没规矩,婶娘勾搭表叔不要脸!最听不得有人不守规矩的大伯见状大怒,夺了傅云杉的烧火棍就要代自己的五弟打女教妻。
傅云杉气的落泪,“是表叔说话不中听,还想碰我娘,我娘才打他的,大伯你不分是非!”
大伯傅明孝更怒,将护妹的傅剪秋劈头打了一顿,又一脚踹上傅云杉心口,踹飞几米远,等意识到脚下力道太大时,傅云杉已当场吐血断了气儿!
记忆在这个地方戛然而止,苏子墨默然,因为辩驳被亲大伯一脚踹死,傅云杉死的何其可怜!
“你个丫头片子敢对哥哥动手,你不想活了你!我说六郎他娘,孩子没教好也就算了,你瞧你今天办的这是什么事儿,五弟也不过是几个月没归家,你居然就……真是羞死人了,平时看着怪正经的一个人,啧啧……哎呀,这名声传出去,以后我们傅家的女娃子可怎么找婆家啊,他大伯……”不用回头,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必定是大舌头的三伯娘,她这是一口坐实了楚氏的罪名!
“不要!”傅剪秋哭叫着跪倒在男人身前,揪着男人的裤脚。
“我娘不是那样儿的人,是表叔的错!我看的很清楚,爷奶大伯,求求你们,不要休我娘,不要打掉我弟弟,真的不管娘的事!不要打妹妹,要打就打我好了……”傅剪秋呜咽着头碰碰的磕在地上,溅起厚厚的尘土。
“不许……娘……二姐……”小八执拗的站在男人的身前,小手紧攥着男人的衣摆,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
“秋儿,小八,到娘身边来。”女人嘶哑的声音在苏子墨头顶响起,“爹,娘,儿媳自嫁到傅家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儿媳的错儿媳认,不是儿媳的错,纵使打死儿媳,儿媳也绝不会认!”
傅明孝眯起眼,笑的阴冷,“这可由不得你!今日我傅家休你是休定了!大郎他娘你赶紧去弄些红花来,不能让楚氏带着孽种出傅家门!让别人看到了咱们傅家还有什么脸面!我这个管家还要不要做了?”傅明孝指挥着自家婆娘周氏,一边不顾小八站不稳的小身子,一把扯回自己直缀的衣摆。
周氏应了声,转身朝后院走去。
“谁也不许碰我娘和妹妹!”傅剪秋磕头的动作一顿,猛地站起身,柔弱的身子颤抖着却坚定的挡在苏子墨和楚氏身前!
“秋儿……嗯……”楚氏捂着肚子,脸色突地煞白,人一下昏厥过去。
苏子墨忙反身搂住楚氏后仰的身子,这桩事她看的分明,听的清楚,被所谓的亲人逼迫至此,他们何其无辜!
而被他们护着的家人又何其幸福!
她想做那被家人护着的人!
苏子墨唇角缓缓勾起笑,目光如炬,傅云杉,这温暖既然你不要了,那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