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摇头,直言道:“不是。微雨六岁丧母,八岁那年,二娘成了主母,陷害微雨,怂恿微雨的亲爹将微雨活生生打死,微雨逃出家门,这才遇见了公子,是公子救了微雨。”
“夜阑呢?”
“夜阑她是自小跟着公子的,和公子一起长大。”
倾城默了默,半晌,才道:“慕珏中了毒,夜阑留在谷中照顾他,这几日不回来了。”
微雨闻言,脸色大变,低叫一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公子也无法解的毒?”
倾城想起今日在谷中,慕珏强行运功逼毒,却被反噬,吐出大片鲜血,而他倒在那一片血泊之中的画面,眼中缓缓露出疲惫。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竟会有慕珏也束手无策的毒。”倾城轻叹一声,“我以为,祸害遗千年的呢。”
“公主……”
微雨听得最后一句,轻轻提醒了一声。
倾城失笑,望向微雨,“你和夜阑,似乎都极为信赖慕珏?尤其是夜阑,几乎是没有原则的相信。”
多么像当年的自己啊,一样的蠢!
想到这里,倾城有感而发,“其实慕珏那样的男子,未必会有多少真心。”
微雨闻言,轻轻笑了,“夜阑的确是极为信赖公子,她自小与公子一起长大,近二十年,朝朝暮暮,也许公子心意不在夜阑身上,但夜阑却已将公子当成了她的全部。”
倾城听到这里,只觉自己这么听着也是快听不下去了。
多么相似啊。
朝朝暮暮,他是她的全部,她将自己的一切全部给了他。
倾城似自言自语一般低喃,“这样岂不是很不安全吗?”
这样,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将她毁得体无完肤。
微雨却笑道:“怎么会呢?这么多年的感情,付出的也不是只有夜阑一人。公子对夜阑也许不是****,但必定也有付出,否则,他又怎能让夜阑将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近二十年矢志不移?”
微雨说到这里,轻轻一叹,“人心啊,最是敏感了。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或能蒙骗一时半刻,却绝骗不了二十年。”
倾城脸色不觉白了白,她沉默下去,却又忽地轻嘲一笑,“可是苏瑜,不也是骗了我父皇二十年吗?听说,从我父皇还是太子起,他们便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是吗?”微雨反问,“公主真的以为,先帝和武帝,他们果真肝胆相照吗?或许公主不愿意听,但是,帝王和臣子之间从来便不会有肝胆相照,只是利益使然罢了。”
倾城听得这里,眉目乍冷,“放肆!”
微雨却径自不卑不亢,她望着倾城,轻声问:“先帝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其间又闹出太子妃傅氏一族谋逆,地位是否岌岌可危相信公主最清楚不过,他那个境地之下,联合臣子,巩固势力让自己的地位不容撼动是当务之急,那么,他与武帝之间到底是肝胆相照多,还是互相利用多?这个,微雨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先帝登基以后,首开先制,将从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一职削分为左相右相两职,并迅速扶持林家势力,纳林淑儿为妃,宠冠六宫,将其父林辰远一路扶持成了右相,短短两年间,成为与左相苏瑜分庭抗礼之势。”
微雨说到这里,顿了顿,婉转道:“这种种迹象表明,先帝他早有防范,对苏瑜并非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全心信任。苏瑜原本一人之下,极尽荣华,渐渐也被他削弱到空有左相头衔,势力甚至不及林辰远。只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先帝不过是没有料到,苏瑜棋高一着,他用以制衡苏瑜的林辰远竟根本就是苏瑜的人罢了。”
“公主,或许您不愿意承认,但是帝王之争,武帝的手段的的确确要略胜先帝一筹。纵使没有您,那时的天元朝中,也没有人可以阻拦苏瑜的野心和手腕。其实,您强将所有的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不过是作茧自缚。从来王朝更迭,便根本不是女子所能左右的,公主您又何必这么不放过自己呢?”
倾城背过身去,眼角一滴泪无声落下。
倾城一夜未眠,天亮以后又在床上躺了会儿,这才不疾不徐起身。
她特意早早地去见云奕,正好邀他一同用早膳。
旁敲侧击问了些解毒之法,原以为南诏的毒术博大精深,却没想,越问越让自己失望,还不如不问,好歹还能留个幻想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