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天,一大早的,韩锦逸终于出现了,管家来跟我说他在大厅等我。虽然他的出场方式跟我想象的大相径庭,不过我已经不计较这些了。
再次见到他,我快乐又紧张。不知说什么,只是微笑看他。
显然他不适应我的淑女形象,开口问道:“肖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嗯,习惯。”我忸怩道,发现这样很小家子气,虽说曾想在他面前淑女点,但是之前已经不淑女了,他应该也先入为主了,现在在变回来也于事无补。于是我抬起低着的头,加大了笑容,想说点什么,可仍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又低下头。
“锦逸,这位就是你说的肖陌姑娘?”
陌生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一个陌生的人,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人长得颇为英俊,只是旁边站着个无与伦比的韩锦逸,他只能屈居绿叶之列了。不过他让人感觉很易亲近,很有气度,温暖和煦,很踏实,嫁人就要嫁他这样的。猛然惊醒,怎么总想到“嫁”这个字眼?难道这就是剩女的思想?进入角色未免太过迅速。
“正是,肖姑娘,这位是秦进南……”
“噗……”我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刚刚还想着这人“易亲近”,现在居然告诉我他叫“亲近难”,天下竟有如此乌龙之事。
他们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哎呀,我又失态了,听到别人的名字就笑似乎非常不礼貌,不是似乎,这的确很不礼貌。
“小女子失礼了。”来到古代也有些时日了,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也适应得差不多了。
“不知姑娘为何发笑?难道在下的名字很有趣?”秦进南微笑着说,没有不高兴,只是疑惑。嗯,这人果然很大度。
“公子误会了。”我微微颔首,复又微微抬头,脸上挂起淡淡笑容,用温和的眼光望着秦进南,“我只是突然想起刚刚和雨竹说的笑话,一时没忍住,所以……请公子勿怪。”
“哦,是什么笑话让姑娘如此开心?说出来也让我们分享分享。”秦进南一副好奇宝宝模样。韩锦逸波澜不惊的笑,也可以说是皮笑肉不笑,仿佛知道我说了谎一样。秉承着有德报德有怨报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优良品质(有意见的可以无视“优良”二字),我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给他。
“好,我讲,有一只北极熊……”突然意识到他们应该不认识北极熊,于是解释道,“北极熊生长在很冷很冷的地方,那里的冰常年不化,北极熊的毛是白色的。”见他们了然的神情,我继续道,“那北极熊孤单的呆在冰上发呆,实在无聊就开始拔自己的毛玩,拔呀拔呀,最后拔的一根不剩,然后他突然大叫…好冷啊!”说完我捂着嘴呵呵笑。
我笑着笑着,怎么就我一人的笑声呢?只见韩锦逸和秦进南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我顿感尴尬。
“那个……你们怎么不笑?”
于是韩锦逸笑了,可那个笑应该叫冷笑吧?好吧,他没错,我的笑话也该叫做冷笑话。秦进南的反应就很合我意,他思考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还经久不衰,衰了之后还有后续,当然,这是往后的日子里证实的。
“锦逸,你怎么没跟我说肖姑娘是如此有趣之人呢?早知如此,我该早些来拜会。”秦进南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我的嘴角抽了抽,敢情他笑得那么嗨皮是因为我好笑而不是我说的笑话好笑,现在的我倒是不知该哭还是是该笑了。古人啊,真没幽默感。
秦进南兀自笑着,像刚才的我,突然理解他们之前的反应了。而我,虽然不至于哭,但是确实笑不出来了。韩锦逸仍是很淡然,决定以后向他学习,不只我要学,秦进南亦要。
“现在来也不迟。”韩锦逸说到。
“不迟不迟。”我附和道,心里却在腹诽,十八天了还不迟,亏你说得出口。
“你的事情终于办完了吗?”“终于”那两字被我说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怨气油然而生,颇有妻子质问晚归丈夫的姿态。唉哟妈呀,怎么从大龄剩女直接跳级到深闺怨妇了。
“还没,明日要出趟远门。”韩锦逸说的云淡风轻。
“我能跟着去吗?”我雀跃不已,完全忘了长途马车的恐怖之处。
“不能。”韩锦逸无情的说。我的脸瞬间垮下。真是的,也不委婉点,那么直接地拒绝人家,里子丢了就算了,还要丢面子。
“不过,以后你可以随秦公子在城里逛逛。”韩锦逸看到我失望的神情后微笑着说。他是故意吊我胃口的,我确定。隐形的腹黑男,以后要小心。
我立刻扬起已经笑开了的脸并迅速点头,生怕他把话收回,失了东隅,再不能失桑榆。
“你们今天还有事?”
“公子明日就要启程,今日就稍做休息罢。”秦进南把我的心声说了出来。
“秦公子说的没错,韩锦逸你要劳逸结合,可别累坏了,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出门在外,舟车劳顿,风餐露宿,那可是相当辛苦啊,你今天就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挑战吧。”我越说越慷慨激昂。好吧,这是得意忘形的表现,连韩公子都不叫了。
“我今日本就无事。”韩锦逸从容地说。
我翻了个白眼,早说呀,害我浪费那么多口水。
“韩锦逸,以后我就叫你的名字吧,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叫的。你也别叫我肖姑娘,肖姑娘到处是,而我,肖陌,是独一无二的。秦进南,你也一样。”
“这……于理不合。”韩锦逸皱眉道。
“姑娘的闺名岂是外人随便可叫的。”我模仿古装电视里那些教条主义语重心长的说出这句话,声线压得低沉,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捋了捋下巴那虚无缥缈的胡须。
我的表演成功的赢得了观众的,嗯,微笑。要是在现代,在我那些亲爱的可爱的同学面前如此卖力的演出,赢得的绝对不只是微笑,自认为应该得到满堂喝彩。想想被人看轻的古代戏子,又想想万众瞩目的现代明星,我只能一声叹息。
“要是为我好,你们就顺了我的意吧,这样我才会开心。我知道在你们这里直呼其名是没礼貌的行为,可是在我的心里,是朋友就不需理会世俗的眼光。要不然,我会觉得你们把我当成外人看,虽然我确实是外人。也许,是我高攀了,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肖陌。”
“肖陌。”
他们异口同声,我笑了,因得逞而笑。这是我来到古代第一次有人直接叫我的名字,还一次两个,我有了两个朋友。那个,雨竹的“肖陌姐姐”也算吧,她也是我的朋友。虽说只是个称呼,但是,不同的称呼代表不同的意义。父母口中的“傻孩子”,朋友口中的“死女人”,都会让我心里暖洋洋。
“韩锦逸你现在累吗?”我转变的速度越来越快,连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不累。”韩锦逸显然已经适应我没有逻辑没有铺垫的问话。秦进南明显还没适应,我这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情绪低落,反复无常,正常人都难以适应。当然,我不是说韩锦逸不正常,大家都很正常,就我不正常。
“那我们出去逛逛吧!”好吧,我承认,以上的倾情演绎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秦进南了然一笑。
韩锦逸一脸黑线,“你不是说我要养精蓄锐吗?”
“是啊,我也说了要劳逸结合呀。而且逛街跟散步差不了多少,走累了也可以休息,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路都走不了?”
秦进南哈哈大笑,道,“肖陌,你……嗯,很行。”这可是秦进南第一次见到韩锦逸吃闷头亏。“那我们用过早饭就出去逛逛吧。”
站在赋雨庄大门前,我恨不得大笑大叫再蹦两下,可是看着规规矩矩的众人,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心。
马车停在门前,韩锦逸和秦进南示意我上车,我极不情愿。我这才刚刚回归大自然,又想让我躲到狭窄的马车里。怎么把自己说得跟野生动物似的,是回到人文社会。
人啊,还是要多出门走动走动,要跟上时代的步伐。
不过我的首要任务不是跟,而是找,那脚在哪都不知道还跟什么。在这个时代,我可是属于落伍的人。记得我向庄里的人提出关于这个国家的种种问题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看外星人的神情,发现自己类似外星人,不过不是形似,也不是神似,好了,我不解释。于是我说自己跟父母隐居山林,所以对外界一无所知,然后他们就恍然大悟了。
虽然我并不关心时事,但是为了不闯祸,多了解些总是好的。古代可不比现代,在这里说错一句话,惹错一个人都有可能掉脑袋,这里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虽说恶霸现代也有,但古代的可能更嚣张些,被害不止还要被冤枉,被冤枉还不止,明明冤屈众所周知你却无可奈何。当然这些都从书里或电视里知道的,但是我想,这些都是有根据的。
“我们先走走,累了再坐车好不好?”我微微撒娇道,如果是我老爸,我就会跑过去搂着他的手臂,晃呀晃呀地说;“老爸,我们就走走嘛,总是坐着多不好呀,你看你的大肚腩多有损你玉树临风的形象呀,多走走就会不见了的。”然后我老爸就会豪情万丈(老爸的惯有神情)的说:“好,就听小陌的。”可惜,他们都不是(某作者:他们当你孩子的爸还差不多。某女:他们当我爷爷的爷爷都不止)。
“好,就听肖陌的。”秦进南豪爽的说。
我热泪盈眶,一个“爸”字差点冲口而出。
郊外的空气特别清晰,露珠还没被蒸发,清爽的风夹杂着绿草和野花的淡淡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我纵情奔跑,像只快乐的小鸟。
“像匹脱缰的野马。”韩锦逸在后面说。
“我像可爱的小鸟!”我很有意见,居然没跟我心有灵犀。
他们俩笑着点头,仿佛在说,你说像什么就像什么。我又欢快地往前蹦,想到了一首歌,于是唱了出来: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
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
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高
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
这首脍炙人口的歌之所以那么受欢迎,大概是唱出了众人的心声吧,只不过现在才发现我也是众人之一。我更不知道的是,有一天,我真的成为猎人的目标。
这首歌是有点忧伤的,我的心情没了之前的雀跃,不过,我可不要打破我的好心情。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很多,来这里只是应了那句话:冥冥之中必有安排。等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许就会回到原来的位置,就算回不去那也是天意,我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每当想起父母还是会难过。至于晚上睡不着,到确有其事。刚开始是认床,后来是没安全感,于是弄了块漂亮的布裁裁剪剪,让雨竹帮我缝好,里面塞满棉花,然后我的娃娃熊诞生了,然后失眠就好了。
我在这里过得已经很不错了,遇到的都是好人(你才遇到几个人啊),特别是韩锦逸。
笑着调头看他们,却看到他们心疼的眼神。我又给了一个安抚的笑,笑得很真诚。
“哇!这些花好漂亮哦!”我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后伸手摘花。
手里已经捧了一大把,可我仍不满足。秦进南见我摘得幸苦,伸手要帮忙。
“你别摘!”我喝止。
他们被我吓了一跳,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想到了采花贼。”我讪讪的说,“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你没听过吗?”
“那你又采?”韩锦逸反驳道,面上泛起尴尬之色,大概是“采花贼”三字引起的。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懂不?我又不是男人,当不了采花贼。”
他们苦笑着摇头。
“你还挺有文采,这两句诗作得甚好。”秦进南赞赏道。
“这又不是我作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我疑惑了,那么有名的诗句嗳。难道这里跟我们那不是同一个时空?
“在下孤陋寡闻了。”秦进南谦恭道。
“那你们知不知道杜甫李白孟浩然?”
他们摇头。
“唐宋元明清呢。”
还是摇头,估计他们以为这也是人名。
可这里跟我们那的古代很相似呀,或者,这跟我们那就像两条平行线,相似又不相交。头痛,不想了,管他呢,爱怎样就怎样吧。但是,怎么可能不想。
他们见我在思考就没打扰我,也许他们也在思考。
我们一起上了马车,向邢阳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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