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剑心出现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
四月中旬，正是楚国北境春暖花开的时节。
莫期每天仍然早起清扫白家大院，虽然完全可以展露实力，以此来要求白家嫡系的正常待遇，但是莫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不想刻意做什么改变。
每天的清扫途中仍然会受到各种冷嘲热讽，可是既然没有听到牵扯到他母亲与外公的闲言碎语，莫期也无意去理会。
随着实力的飞跃提升，清扫也变得极其简单，一小会儿的时间就足够完成。清扫过后，上午莫期就在熟悉自己的天赋力量，稳固大幅度提升的境界，下午则会接受剑心的剑术教导。
无论是天赋力量的熟练也好，境界的稳固也好，莫期都进展顺利，唯独在每天下午的基础剑术修炼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莫期原以为所谓的基础剑术修炼，就是剑心演示一套很简单的剑术，然后自己跟着挥剑做出同样的动作，直到学会这一套简单的剑术为止。
但是剑心的教导方式，简单得有点过分了。
第一天剑心让莫期维持着左手握剑鞘，右手握剑柄的拔剑动作，在庭院里维持了一个下午。
第二天还是一样，其后几天也是一样。
十天过后，才终于有所改变。
可是所谓的改变也极其有限。
接下来的十天，莫期每天下午都在做着拔剑出鞘的动作。
拔剑，出鞘。
收剑，入鞘。
拔剑，出鞘。
收剑，入鞘。
……
再接下来的十天，莫期每天下午都在做着最基础的劈斩动作。
手起，举剑。
手落，劈斩。
手起，举剑。
手落，劈斩。
……
今天是第三十一天的下午。
“剑心……我是明白基础很重要……可是练了这么久的基础动作……是不是应该……”莫期略带期待地看向了剑心。
“已经完成了。”剑心点了点头。
“真的？那是不是可以开始教我一些……”
“吾之剑术教导，已经完成了。无任何可教汝的地方了。”
“……？”
“以后汝每天练习这三个基础动作即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有剑术大成之时。”
“……？”
莫期无言地看向剑心，眼神中透出的疑惑显而易见。
剑心无奈地摇了摇头，素手轻挥，莫期手中的铁剑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看好了，吾只演示一遍。”
剑心微微抬首，看向天空，握剑的右手缓缓向上举起，对着空中做出了基础劈斩动作的起手姿势。
下一瞬间。
莫期只觉得时间，空间，世间万物，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空中飘散的柳絮，轻轻拂过的微风……
连自己的意识，都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铁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剑心也已经消失不见。莫期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吾回剑中休养一阵。”剑心略带疲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莫期惊慌地看向四周，生怕看见整个叶城都化作一片废墟的可怕景象。
然而目光所过之处一切如常，连自己独自居住的院落都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破坏。
之后莫期就再没有对这种“简单”的练剑方式有什么异议了。
莫期直到很久之后都不知道剑心那一剑到底斩了什么，但是那一剑的绝世风姿却深深烙刻在了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剑痕印记。
……
又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午后，莫期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双臂支在石桌上撑起自己的脑袋，目光慵懒地看向庭院中间的大柳树。
断剑安静地躺在石桌上，看起来仍然平凡无奇。
“说起来，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祥和的午后了啊。”莫期嘴角露出微笑，回忆起了以前和母亲外公在这个石桌上晒太阳的场景。
那时候母亲就是像自己现在一样的姿势，面带灿烂的笑容看着自己，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憧憬与满足，一点都看不出是身染重病的将死之人。
自己坐在外公的腿上，外公满面慈爱的笑容，拿着那些现在已经躺在杂物间的小玩意儿逗自己玩。
什么都不懂的自己，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也傻乎乎地和他们一起开心地笑着……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脑海中传来剑心的声音。
这些天里剑心也在缓缓恢复，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显形时间久了点就会感到疲累，甚至可以直接在莫期的意识中与他对话。言语风格也越来越趋近于现在的时代，只有“吾”“汝”这两个称谓始终都改不了。
“没什么……”莫期摇了摇头。
“是吗，没什么啊。”
“话说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过几天就是十年一度的白柳会武了啊。”
“那是什么？”
“楚国北边境重城叶城中有两个庞然大物，一个是白家，一个就是柳家。两家同为身处叶城的顶尖世家大族，虽然表面关系还算和睦，但是暗中竞争并不少。”
“一个家族的未来会如何，族中年轻一代的子弟相当重要。虽然也有不少完全不会修炼的普通人凭借自己的才能，或入大楚皇朝为官，或通过行商身家千万……但是在如今这个尚武时代，还是对家族后辈的武学修炼天赋更加看重。”
“白柳会武就是白柳两家每隔十年的五月一日举行一次的年轻一代的会武，由两个家族中二十岁以下的子弟进行比试。会武中表现出色的子弟不但会得到两家合出的丰厚奖赏，还会在自己的家族中获得格外的看重。”
“对以前的汝来说，这白柳会武可真是遥不可及呢。”剑心淡淡的声音响起。
“也不完全是这样……”莫期自嘲地笑了笑：“十年前的那一次白柳会武，我作为家族嫡系去柳家观看了那次会武。”
“这次会武，汝打算上场吗？”
“是的。”莫期点了点头：“这种会武的擂台赛形式很灵活，两方场下的年轻人可以自由上场挑战，连战者会由家族长辈帮助补充损耗的灵力，直到最强者站在擂台上，无一人上场挑战为止。如果这一次是在柳家举行，我根本没有资格被带去参与。所幸这一次轮到白家举行，因此按照规则，届时在场下观战的我也可以上场挑战。”
“这次会武之后呢，有何打算？”
“离开白家，游历大陆。”莫期看向断剑：“对于白家，自至亲去世后，我就早已没什么留恋了。我想知道母亲当年身染怪病的真相，那种诡异黑气的源头……去大陆各地走一走，有可能找到答案。虽然机会渺茫，但也不是全无希望。”
“这次会武，就是与这里的告别，也是与过去的告别。”
“会武之上，我要让所有人明白：白月的孩子……从来，就不可能是一个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