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期和倾语现在身处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半球形空间,环顾四周,一片死寂,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黑气和不知来源的亮光。
脚下是坚实的土地,之所以称之为半球形空间,是因为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约两丈处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半球形透明壁障。
明明是壁障无色无形,但是他们却能知道壁障的存在。
因为壁障的上方是水,整个空间都是位于水中的,透明的壁障阻隔了水的进入,才能使得这个空间继续在水中存在。
他们二人处于这个空间中的地面中央,脚下是闪烁白光的传送阵法,传送阵法不远处,是一个约一丈高直径三尺的黑色圆形石柱,石柱上布满裂纹,似乎随时会崩碎开来一样,一缕缕的黑气就是从黑色石柱的裂缝中流出的。
整个空间内,只有传送阵法,黑色石柱和他们二人。
“这里,应该是在大海中呢。”借着来源不明的光,倾语看向头顶游过的五颜六色的鱼群:“这些,都是在大海中才会有的鱼类。”
莫期带着倾语来到了空间的边缘,仔细观察着那一层透明壁障:“这层壁障是……空间力量!再加上刚才的传送阵法,这里应该是一个空间能力使用者创造出来的。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创造这样一个空间?又为什么要把黑气引向别处?”
“不解的地方太多了……仅凭眼前所知的一切,根本无从推测。”倾语看向那个黑色石柱:“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想办法处理一下黑气的流出然后赶快离开这里吧。”
“说的也是。”
莫期来到了黑色石柱边上,还没有什么动作,胸口的黑色玉片就自主颤动起来,随后发出一道黑色光线,击中了石柱,本来已经破碎不堪的石柱就这样完全破碎开来,化作一地的碎石,空中弥散的黑气也缓缓消散,不知所踪。
“这就……完了吗。”倾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眼前发生的一切。
莫期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以为危机重重的一次冒险,居然就这样轻松地结束了。
“总觉得……不会这么轻易啊……”二人重新站上传送阵法,莫期嘀咕道。
“喂!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倾语莫名地开始担心起来。
“怎么会呢……我就是随便一……”莫期看向了倾语,话语戛然而止。
“喂喂……你想说什么,把话说完啊……”倾语也仿佛察觉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
随后,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同时沉默下来。
……
传送阵法并没有亮起。
……
“居然是单向传送阵?怎么可能?单向传送阵的话黑气应该过不去那边才是……小期,我们重新站上来试试!”
然而传送阵法还是没有亮起,不论试了几次都一样。
“小期,你不是会空间力量吗?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不行……空间传送阵至少要王级的空间力量使用者才能建造,我现在还差很多。我目前掌握的空间跳跃,也没办法穿过这层球形的空间壁障离开这里……唯一可以试试的,是用物理性力量打破这层壁障,我们直接进入海水中……”
“那试试看好了……只希望这里不要是太深的海域,离陆地也不要太远……”
“一击拳!”
……
强大的冲击在这片空间里产生,土地都跟着微微颤动了起来,可是壁障还是纹丝不动。
莫期尝试了多次极限力量的一击拳,直到身体力量耗尽,也没有打开哪怕一条裂缝。
……
莫期和倾语背靠背坐在地面上,看着上方五颜六色的鱼群缓缓游过,默然不语了。
呆坐很久之后。
“喂,小期。”
“什么。”
“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
“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的话,我们大概就要饿死在这了吧,在此之前,我想多和你说说话。”
“那样浪费体力不是死得更快吗……”
“反正没办法逃出去,早死几天或是晚死几天,区别很大吗。”
“说的也是……不过阿语你好像,不是很害怕的样子呢。”
“小期不也是吗。”
“唉……我来自楚国北边境的叶城白家……”
莫期开始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自己的经历过去,自己的内心世界,向其他人敞开。
剑心的事有点不可思议,莫期没有细说。
“……唉?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艰辛呢。小期,我问你啊,你恨自己的母亲吗,她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却又不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怎么会呢……我娘将我带来这个世界,赋予我生命,这本身就是无以为报的大恩大德……更何况我娘那时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她和外公在世的那段日子里,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我只遗憾今生今世都无法回报她了,又怎么会恨她呢?真要说恨的话,其实以前我对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还是有点恨的,在我娘重病缠身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那个人在哪里?”
“这么说,我和小期的父亲还真是有点相似呢。”倾语居然笑了笑,语气干涩:“自从我娘生下我之后,十几年里,我也只是远远地看过那个人几次。明明相距不算远,我却从未近距离地接触过那个人,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连我娘的葬礼上,他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一个人,就算给了我一半的生命,我也没办法把他当做是父亲。”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家里虽然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直到不久前,我终于忍受不了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一个人跑出来了。一开始还存有那个人会想办法来找我的幻想……可是直到我离开秦国,来到大楚,也没有探听到任何他在找我的讯息……”
“我娘在我很小还不能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其实我有时候也是有点怨她的。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人呢……我听说以前我娘和那个人之间还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嘿嘿……”倾语又寒声笑了笑:“我看那个人也只是看中了我娘的倾国之貌而已。”
莫期安静地听着,视线漫无焦距地四处游荡,突然注意到了充盈在这空间里的来源不明的光。
明明倾语在说着些让人心中发寒的话,然而看着这些光,莫期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