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炮被毁也就罢了,对面的霹雳车仍在疯狂的抛射的巨石,把袁绍的前寨砸了稀烂。
无奈之下,袁绍只得抛弃前寨,令大营后退百余步,撤到霹雳车射程之外。
接连在卢植手上吃下大亏,袁绍愤怒不已,招帐下文武商议对策。
审配又出一计,说:“既然地上不行,主公何不在地下做些文章?”
“地下?”
审配点了点头,他随手从帐内地面上抓起一把土,道:“河南土质松软极易挖掘,不若掘一地道直通官渡大寨中央。待地道挖成只消遣千余死士趁夜暴起,直取中军大帐,焚其粮秣。我军再趁机自外围发动猛攻,战事一举可定。”
袁绍抚掌大笑,“依正南之计卢子干死期不远矣!”遂令中郎将陶升操办地道挖掘事宜。
对于挖掘地道一事,袁绍很是重视,每过半个时辰便派人来询问一下工程进度。上级重视下级自然卖命,陶升日夜监工,日挖数十步,地道很快就突破了地表教会的寨门,深入了教会官渡大营内部。
前文有云,教会军中有一种特殊兵种名曰“望子”。成为望子者多为视力奇佳之人,教会再配以望远镜协助,将其打造成军中的瞭望手用以观察敌军动向,测查相互距离。
除了“望子”,教会军内还有一类特殊兵种,名为“听子”。所谓“听子”则是指军中部分耳力出众者,借助他们强大的听力打探敌情,以备料敌于先。
卢植军中现在就有为数不少的“听子”,他们日夜交替轮番值班,负责监听敌军动向。在这诸多“听子”之中,有一人名叫“瘦猴”。这瘦猴原本是个孤儿——无名无姓,他自小孤苦伶仃,在兖州境内四处流浪,靠乞讨度日,别人见他长得瘦若猿猴,便给他起了个“瘦猴”的外号,时间一久“瘦猴瘦猴”的叫开了,就成了他的名字。
瘦猴十六岁那年,栾奕将圣母教带进兖州,救济了兖州境内为数不少的穷人。瘦猴便在其列。他不但在教堂领到了新衣裳、救济粮,还获得了五十多亩圣田一年的免费耕种权,第二年还在神父的撮合下娶上了一房媳妇。
于是,为了感谢教会的大恩大德,他加入圣教大军,成为了一名护卫在圣母殿前的卫士。初入教会大军时,由于他长的又矮又小,盾扛不动,枪扎不稳,十分无用。就在尉官准备将他退出兵营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说他听力出众,要将他训练成一名听子。
正如经中所书,“圣母在为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打开一扇窗。”瘦猴体格不行,但听力出奇的好,迅速通过训练成为教会军中一名杰出的听子。在过去很多战斗中立下大功,其中还有立下一次三等功并获得栾奕亲自颁发的铜质十字勋章。
直到现在瘦猴在睡梦中还会梦到颁发勋章那日,教主脸上慈爱的表情……
这日,瘦猴如往常一样值完日勤(既白班)回到帐中入睡。他睡觉有个习惯,不枕高枕,而是枕着一个以铜框为骨,外蒙牛皮的空心皮枕头。这种枕头,乃是教主所创,名曰:听枕——外号葫芦。实际上是一种专门配备给听子的设备,其结构有点类似听诊器。当有周边大军行动时,听枕上的牛皮和铜骨会与大地发出共鸣,从而拓宽听子的听力范围,提前发现军情。
作为一种道具,一般听子都是在当值的时候使用,平日里入睡还是用草枕。而出于超强的责任心瘦猴却习惯于时时刻刻带着它,连睡觉都枕着“听枕”入眠,将耳朵贴着牛皮坠入梦想,刚梦到栾奕给他颁发勋章的情节,耳畔却传金属敲击的空空声。他立刻意识到有敌情,骨碌一下从榻上起身,细细回忆,声音应该就在北方寨墙附近,可是出帐查看寨墙处静悄悄的,并无异常之处。他取出听枕又听一阵,声音还在,不由为之纳闷“奇了怪了,哪里来的声音呢?”
他又趴下倾听一阵,空空声仍旧响个不停,他细细琢磨一阵方猜出声音来自地下,立刻将此处报知黄忠。
黄忠知兹事体大,便把所有“听子”一同招来倾听。结果所有“听子”均表示没有听到异常动静。
面对同伴的质疑,瘦猴坚持己见,以身家性命担保地下绝对有异动。
黄忠见瘦猴如此信誓旦旦由不得不信,当即将此事上报给了卢植和徐庶。
结合连日来袁军连番败绩的表现,卢植、徐庶亦觉袁绍为了破开自家稳固的防线很有可能用出挖地道的伎俩。思及此处,卢植惊出一身冷汗。正所谓坚城毁于其内,若非瘦猴提前探知,真让袁绍挖到大寨中央来,非出大事不可。遂不敢怠慢,连忙商议应对之策。对于地道而言,最有效的应对方式,无疑就是在地道口设下伏兵,等袁军破出地面,群起而攻之,将其一网打尽。
然而 ,仅靠瘦猴的听力根本听不出袁绍兵马地道挖掘的方向。也就是说探不出对方地道口的位置。其实更准确的说,连身在地下的袁军都不知道他们的地道口在哪里,纯粹是朝着一个方向挖,大体挖相应的距离。估摸着差不多了,再向地面挖掘。所以,守地道口一法显然行不通,于是只能采用另一个方法,既在内寨北侧挖一条横向深沟从而把袁绍的地道截下来。
卢植自知时间紧迫,当即组织人马连夜开工。相对于地道,深沟的工程量要小得多,只用了一个昼夜,一条一丈多深的深沟便已落成。
这个时候,袁军的地道也到了最后阶段。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陶升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火种弯腰站在地道里指挥士卒刨土。到了这个时候,为了避免挖掘地道发出太大响动,他下令禁止士卒使用铁铲刨土,转而使用木铲和双手来挖掘。河南土质松软,工程很是顺利,按现在这个速度,不消半个时辰便能挖到教会官渡中军大营之内。
他暗暗许愿,希望地道的出口会在一处教会卫士发现不了的隐秘所在。那样的话他和手下的死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出地面四处杀人放火。当然,如果洞挖的足够巧,可以直通到卢植中军大帐之内那就更好了,那样便可以轻松击杀卢植,卢植一死圣母教大军不战自溃。
只可惜,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还无法精准把握洞口位置,完全是靠估量着挖,洞口会在哪,谁也不知道。
思量的工夫,有士卒前来报知陶升,说依据丈量,地道马上就要穿入教会中军大寨了。
陶升大喜,责令刨土士卒调转方向,改向上挖。同时,令身后千余死士拿起武器随时准备作战。
地道里霎时间变得诡异般安静起来,负责刨土的士卒小心翼翼,一下接着一下,轻之又轻的挖着土,随即将刨出的土撞在篮子里往身后传,一直传到入口处,排至洞外。
又有士卒将木柱搭在新挖的地道两侧,以加大承重。
木锹吭哧吭哧的继续挖掘着,在刨过数十下后,发出一声空灵的声响。
陶升知道,洞挖通了。他立刻将刨土士卒按倒在地,缩着身子凑到洞口细细倾听。洞外一片寂静,除了风声并无杂音,证明教会那边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他长出一口气,冲身后死士挥了挥手,手提长刀一马当先杀出洞来。
然而,乍一走出洞穴他利马发觉不对,摆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堆积如山的粮草,和紧密相连的帐篷,而是一道深深的沟堑。他现在就站在沟堑之中,沟堑四周满布干草、硫磺等易燃之物。
无数教会卫士就站在沟堑上方的边缘地带,看傻子似的盯着他。随着一名教会将领发号施令,“放箭!”密集的火箭劈头盖脸向他射来,当场把他设成了筛子。
火箭随后点燃了硫磺和干草,其中还有部分引燃后会放出毒烟的毒草,毒烟四漫,涌入地道,把一众袁兵熏得头晕眼花,两腿发软,跑都跑不掉。仅用一炷香的时间,千名袁军死士便被毒烟放倒,口吐白沫而亡。
可怜这队袁军死士耗时四日日夜兼工挖掘出来的地道最终却变成了他们的陵墓。
袁绍却是不知他派出的死士全都死在了自掘的“坟墓”里。此时,他正站在大寨高墙之上,与蓄势待发的三万先锋默默等待着教会官渡大寨中央火起的时刻。
三更时分,教会寨中果然乱了起来,火焰直冲云霄。
袁绍还道是陶升事成。当即下令雷鼓进军。鼓点奏响,万军齐出,点着火把直奔官渡大寨。一直杀出二百多步,教会大寨已是近在眼前,却没遇到哪怕一丝反抗。
袁绍大喜过望,以为教会寨内大乱,顾不得寨门,却在无限欣喜之时听到一阵急促的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