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王越擒获的瞬间,在近距离直面死亡的过程中,于禁想了许多。他想到了家乡年迈的父母,还想到了嗷嗷待哺的一双子女……他不想死。他望一眼城下,只见无垠的地平线头,数万根火把闪烁着漫天星辰般的亮光向沛县方向袭来——那是数万教会大军,他们在收到特战队的信号后,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一边奔跑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于禁知道,即便他不下令教会的兵马早晚也能破城,索性放弃抵抗,扔下手中的长枪,仰天长叹,“大事休矣!”随后喝令一众守城官兵道:“都给本将军住手!”
被特战队员杀的心惊胆寒的守城士卒们立刻停手,呆呆的看着于禁。特战队员也在赫拉克勒斯号令下停止挥舞锋利的神刀。
“立刻打开城门!”王越继续威胁于禁。
“都听到了?”于禁再度下令,“照他说得做!”他手下的一众亲卫各个对他忠心耿耿,十分担忧他的安危。为保主人无恙,一队人马推开拥堵的人群蹿进城楼,转动轮转,放下了吊桥。另一队人马则冲下城墙,责令门卫开启城门。
赵云率领圣殿骑士旅最先抵达城下,看到老赫用火把发出安全信号后,带领5000铁甲骑士率先入城,与特战队员一起给沛县守城官兵缴械。
教会中军随后跟上,将沛县牢牢控制在手中后,栾奕封闭四门,令众将缉拿陈登。张飞诸人搜查大半夜才得知,陈登竟在听说特战队登上城关后,第一时间便从南门逃出了城,往下邳方向去了。
栾奕顾不得惋惜错失良机,与郭嘉、贾诩连夜布置城防、安置物资、张榜安民,一夜不得清闲,第二日来不及休息便将于禁招了来。
望一眼帐内的阶下囚,栾奕暗暗赞叹,好一个雄壮的汉子,无愧五子良将之名。“一别两年文则兄过得舒心否?”
听栾奕跟自己套近乎,于禁冷哼一声,“休得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栾奕心中偷乐,熟知历史的他深知于禁并非什么忠贞不屈之士,之所以此刻摆出一副任杀任刮的模样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在这种情况下,只需给他留个台阶,他自然会借坡下驴,转投教会帐下。他装出一副析疑模样,道:“文则何出此言?在酸枣相识时,奕便觉得与兄一见如故,一项以好友相待。即是好友又如何能加害?”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高台,亲手为于禁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他又知于禁双膝被王越刺伤,行动不便,大手一挥令下人把自己平日扮高人特制的轮椅推了出来,亲自将于禁驾到轮椅上。
于禁看着栾奕忙个不停,不由想起在十九镇诸侯讨伐董卓时,在酸枣大营与栾奕相识的场景。那个时候,栾奕已经成为大汉名动一方的博士、神将。
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在遇见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时非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反倒毕恭毕敬,给人以角色调转的感觉。仿佛他于文则是大汉响当当的人物,而栾子奇却是垫在社会底层的百姓一般。
期间,于禁向栾奕询问了许多兵法韬略上的问题,栾奕只要有空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一例外做了详细回答,从理论到范例讲的清清楚楚,直到于禁彻底搞懂才算放心,一点都不闲麻烦。
自那时起,栾奕便在于禁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如今又听栾奕说一项把自己视为兄长,大受感动,双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吧嗒两下嘴不止如何开口。
栾奕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开始将橄榄枝探出墙头,继续套近乎,道:“听口音,文则兄像是泰安郡人士?”
“禁乃是泰安钜平人!”
“哦?”栾奕挑了挑眉,泰安郡与济南国比邻,钜平县离济南不过百里,朝夕可至。他点了点头,“乡音难改啊!兄在家乡还有故人否?”
于禁点了点头,“父母、妻子均在家乡!”
一听这话栾奕扭头瞪了郭嘉一眼,那意思你这情报头子怎么干的?连敌阵这么重要一员大将的家眷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
郭嘉吐了吐舌头,那意思兄弟我刚接手神盾局没几天,上任之后光忙活折腾刘备和曹****,很多事根本来不及详查。
栾奕收起埋怨郭嘉的目光,问于禁,“怎地不把家人接到身边?”
于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道:“某家前半生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去岁好不容易在徐州安顿下来,正想把家人接到徐州,却不曾想栾刺史下了禁令,不许教区百姓往徐州迁徙。各处关卡监察甚严,村野百姓亦是自主肩负眼线之责,一发现村中来了生人立刻上报教堂。家父自知南下不得,只好留在家乡。”
“哦?”栾奕对战时信徒们的这番警惕举动大为满意,嘴上却歉意道:“如此说来,倒是奕的不对了!害文则兄多年不得与家人相会,愿文则兄原谅则个!”言讫,妆模作样便拜!
见栾奕竟向自己一介败军之将叩首,于禁涌出激动地泪水,赶忙抬手虚扶。可栾奕力大,又岂是他能扶得动的,结结实实挨下一拜。“栾兖州,刺史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败军之将如何担得如此大礼?”
“奕说使得便是使得!”起身后,栾奕纠正于禁道:“文则兄莫要妄自菲薄。此番征战,文则兄兵力远逊于我,且城中粮草严重不足,换做任何人也守不下城关。胜负早有定数,败绩乃是自然。此外,文则兄虽败犹荣,以5000人马镇守城池,调度有方,抵御数倍于己之强敌,竟能镇守7日不失寸土,为刘备赢得了充足的喘息时间。奕见城防实在难破逼于无奈才动用了最为精锐的特战队,借大雾迷城好不容易才夺下城池。借此,足可见兄治军之能!”说话时,栾奕特意强调了“逼于无奈”、“借大雾迷城”及“好不容易”几个词字。
于禁闻言大为尴尬。暗暗羞愧,自己确实守了7天未失寸土,可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人家栾奕不想损耗兵卒,故意围城不攻。他立刻猜出栾奕这是在给自己带高帽,说出的这番话不是给他于文则听的,而是坐在大堂角落里的那名奋笔疾书的文书官员。要知道,文书记下的这些事,将来很有可能会编到史书里去。
他知道,栾奕这是在替他于禁正名,想让他败的体面一些。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换做是谁都不愿一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特别是那污点还会随着史书遗臭万年!
于禁随即顺坡下驴,坐在轮椅上叩拜,红着脸道:“禁汗颜!”
“文则兄之能奕深知,无需谦逊!”见于禁口干,栾奕异常体贴的递上一杯温水,又道:“文则兄可想衣锦还乡?”
“这?”于禁手中的银杯不由颤了一下,“不知刺史大人何意?”
“兄胸怀大才,奕早有青睐之心,奈何时运使然,竟被刘玄德捷足先登。如今有缘再会,遂生招募之心,欲上报陛下,封兄长为泰山太守,留于帐下效命。不知兄长愿不愿意?”说话间,栾奕拱手连拜天空以表对汉帝的尊重,又道:“当然,奕没有任何逼迫兄长的意思,若是兄长不愿随我创出功绩,大可明言。奕非但不会伤害兄长,还会放兄长出寨,届时兄长是回下邳刘玄德处,亦或转去他方,一概不问。”
泰山太守?试问世间还有什么比回家任地方大员更让人心动,这便是所谓的衣锦还乡了。再加上叶落归根传统滋生出来,于禁大为激动,忍着伤口的痛楚扑倒在地便拜,“败军之将竟得刺史大人如此青睐……实乃禁之大幸也!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定效死命报大人厚恩!”
郭嘉笑眯眯地摇了摇折扇,“于太守既然宣誓投效,称呼也该改改了吧?”
“嗯?”于禁恍然大悟,“这位大人所言甚是。禁,谢主公大恩!”
“文则兄身上有伤切莫多礼。”栾奕将于禁搀扶起来,笑道:“有文则兄相助何愁不成大事!”
栾奕随后将一应文武都招了来,把于禁介绍给众人。赵云、典韦、张飞、赫拉克勒斯、太史慈、许褚、王越几人皆豪爽之士,再加上隔三差五参加教会活动时整日看牧师、神父热情对待每一个信徒,耳濡目染下待人处事也跟着热情起来。
其中尤以赫拉克勒斯最为热情,上来便是一记熊抱。搞得于禁莫名其妙。
栾奕赶忙给于禁解释,告诉他拥抱乃是赫拉克勒斯家乡的礼仪,只会在遇到关系亲密的人时才会使用。
于禁欣然一笑,拱手给赫拉克勒斯还礼,“赫兄不愧是安息第一勇士,真是勇猛过人!禁,实不及也!”
赫拉克勒斯操着蹩脚的济南话谦虚一阵。
身为刺客的王越,练功练出了职业病,走起路来跟野猫似的,没有一丝声响。猛不丁突然出现在于禁面前,吓了于禁一大跳。缘于昨夜王越戴着面具的关系,于禁并未认出眼前这位“鬼魅”就是重创自己的凶手,“原来是王兄啊!吓我一跳!”他见王越低着头,眼睛四处乱飘,似有难言之隐,又问:“王兄找我有事?”
“呃……有点!”王越挠了挠头,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精致的瓷瓶递到于禁手中。速度之快,于禁只觉眼前一花,手里就多了个事物。“这是?”
“上好的创伤药!华神医配的,他一般不给外人,我今早刚从他那儿偷的!”王越尴尬一笑,主动承认错误,“昨夜多有得罪!”
“你是?”于禁上下打量王越一阵,随即恍然大悟,“你是那黑衣人?”
“正是!”
于禁心头一暖,“王兄莫要自责。昨日你我各为其主,战场厮杀各有损伤再所难免。以后同在主公帐下效力,还望王兄多多照拂。”
“哪里哪里!”
于禁又赞:“不过话说回来,像王兄这般身手矫健之人,我这还是第一次见!”
“于兄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