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奕拍了拍医务兵的肩膀以示安慰,“对了,也把这个办法教给其他医务兵!”
医务兵再次拼命点头。
栾奕却是不知,这名医务兵确实把栾奕教给的法子传扬了出去,只不过他所传扬的可不单单是口吸残血的方法,说的更多的则是栾奕亲自口吸残血的事迹。“你们知道吗?教主亲自为伤兵吸嘴里的血。啥?你们不信?俺亲眼看见滴,就在俺面前……”
闻知此时的人无不震惊。栾奕是谁?圣母教的教主?教主什么身份?是圣母教的首脑,是圣母在人间的代言人。在每个圣母教徒眼里,教主是像神仙一样的存在,其地位甚至远超大汉皇帝。像这么高高在上的人物能屈尊为一介小卒吸食呛在嘴里的鲜血,怎能不让人感动?士卒怎能不效死命?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却说华佗割开伤者肚皮,用药物封住出血点后对徒弟嘟囔,“这小子命大,只伤到了脾和肠子。”随即大手一拍,将缝合伤口的工作交给医务兵,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营帐角落里的椅子上,用沾满血污的手端起茶杯大喝特喝!
栾奕凑了过去,“华神医辛苦了!”
“干的就是这累人的活!”华佗一脸疲惫之色,摆了摆手。他又反问栾奕,“大战刚歇,教主怎地有空到我这儿来?”
“夜里巡视来到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对了,拉回来的伤者死亡率高吗?”
“高!”华佗神色平淡,看不出忧喜。
“几成?”
“四成!”
“死了四成?” 3274个伤者的四成就是1300多人。一想到这么多人活着抬回营却最终还是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栾奕不由黯然神伤。
伤心之时,却听华佗纠正说:“不是死了四成,是有四成能活。逝去的大概占了六成!”
“什么?六成?怎么这么高?”栾奕连四成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六成了。
“六成还高?这也就咱教会大军,专门配备50名郎中,500个医务兵来伺候伤者。要换别家兵马,在战场上受了伤哪有人管,自己听天由命好了。命大的能活,命不好就死。一场仗下来,重伤者里能有九成存活就很不错了!”
栾奕颓然长叹。他知道华佗说得都是实情,他正是为了避免战士在战后因伤阵亡,才专门配备的医务小队 。还给医务小队做出细致分工,华佗带一队人,专门负责治疗外伤,也就是外科。张仲景另带一队人,负责内科和照料华佗治疗过的病患。
没想到安排的那么周全,阵亡率仍然那么高。
栾奕皱着眉头问:“到底什么原因使得阵亡率居高不下?是药物不足吗?”
华佗摇了摇头。“药物十分充足,来时足足带了5打车。一些临时性药物在附近山中都能采到!”他顿了顿,道:“依我看,死亡率之所以居高不下,原因有三。其一,咱们教会的卫士忒不要命,各个均是轻伤不下战场。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救不过来。其二,人手还是不够用。这几年,教会医科班总共教出167名毕业生,听起来人数不少,可每逢大军出征之时,绝大部分毕业生必需留在本地教堂为附近居民诊病,可以抽调的医者少之又少。今番这50人还是我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
“除此之外,医术不精也是致使绝大部分伤兵阵亡的又一重要原因。此佗之罪也,望教主责罚!”说着,华佗起身便拜。
栾奕连忙把华佗搀扶起来,“神医切莫自责,凡事尽全力便好。至于医者不足之事我已有定计。待回军济南,我便将医科班从教堂学院分离出来,专门开设医科学院,扩大规模面向九州招收学员。同时,还加大投入招募医者。我就不信,斥如此巨资建不起一支强大的医疗队伍。这件事到时交给神医全权处理,需要什么列个单子交给毛玠便可!”
华佗激动万分,“此圣母信徒之大幸也!”
谈说的工夫,医务兵已经完成了中箭伤者伤口的缝合工作。支起担架将其抬了出去,运向张仲景负责的大帐。随后又有一名伤兵被抬了进来。
见华佗又有的忙了。栾奕主动告辞,向赫拉克勒斯所在的帐篷走去。
一进大帐,便见摊在榻上的赫拉克勒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嘿,卡克婕拉!”
赫拉克勒斯侧头一看来者是栾奕,便要强行起身。被栾奕按了下来。
赫拉克勒斯挠了挠满头的金发,说:“主人,你还是别说希腊话了。一股子洛阳腔!”
一句话把栾奕憋了个满脸通红,啐道:“你这厮,一点都不会鼓励人!”他瞥一眼赫拉克勒斯胳膊和腿上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伤怎么样?”
赫拉克勒斯心头一暖,“好了,没事了!明天俺还能打仗!”
“屁话!”栾奕轻轻拍了赫拉克勒斯腿上的伤口一下,疼的赫拉克勒斯呲牙咧嘴,“这么重的伤哪能一天就好?打仗自有其他兄弟冲锋陷阵,大不了老子亲自上,就不信打不下个潼关来。你老老实实在这儿歇着,别总惦记着。”
听了这话,一丈多高壮的跟熊似的赫拉克勒斯莫名其妙流出泪来。“主人,有件事俺得跟你说,不说巧憋得慌。”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有什么事,说吧!”
“今天要是俺能在墙上多撑一会,哪怕是一炷香,咱就把那什么关拿下来了。那样的话,咱就不用死那么多兄弟。都是俺的错,请主人责罚!”
“责罚?老赫,你怎么会想到责罚?”栾奕掏出帕子扔给赫拉克勒斯,“我非但不会责罚你,还得赏你!”
“赏?为啥赏?” 赫拉克勒斯不明所以。在安息时,若是吃了这样的败仗,以前的主人非罚他50军棍不可。怎么到了大汉就变成奖励了呢?
“我栾奕是个奖罚分明的人。今日一战身为副将的你第一个登上了城头,就凭这份身先士卒,凭这份勇武我也该赏你。至于你在城头上支持不住,退了下来,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敌军实在太多,你总不能硬抗死吧?所以,今天你非但无过,反倒有功,应该奖赏才对。”
赫拉克勒斯顿时感激涕零,“谢主人,谢主人!”这一刻,他愈发觉得,生活在大汉,在栾奕身边的自己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之前,在安息、在罗马、在希腊过得日子简直跟牲口一样。
好言安慰赫拉克勒斯一阵,夜色已是大深。
明日一早,大军还要继续攻城,身为军团主帅的栾奕需要养足精神,应变战局。于是他未再久留,辞别赫拉克勒斯准备回大帐休息。
和衣而眠,刚刚进入梦乡,却听探子来报,说营外巡视之时抓住一名西凉细作。那细作被擒之后,口口声声要见栾奕本人,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栾奕愣了愣,翻身起床,揉着发酸的眼睛,道:“把人带上来吧!”
未几,两名甲士押着一名身穿西凉军服之人走进营帐,将其按在地上。
栾奕懒洋洋地问:“汝何人?为何非要见我?”
话音刚落,却听那人仰面大喊:“恩公!是我呀!”
“你?”栾奕打量那人一眼,只见那人长得颇为英俊,只可惜偏偏脸上多了道伤疤,平添好大个瑕疵。他反复在脑海中将一张张面庞跟眼前之人对照,思来想去没有相符的对象。“汝到底何人,为何喊我恩公?”
“少傅大人日理万机,自然记不得小人。但小人这辈子也忘不了大人的大恩大德!”西凉细作一气磕了三个响头。“大人!小人名叫冯六,大家都叫我小六子。八年前,我曾在虎牢关孟铣手下效命,正逢大人进京游学路过虎牢。贼将孟铣见大人携带资财甚多,遂起了歹心。领着军中士卒趁火打劫,却被大人施计打败,死在大人手中。小人当时便是劫犯之一,被大人擒获。本以为死到临头,却不曾想大人放过了我等。不但放了,还没有报官,让我等继续当兵吃饷。如此大恩大德,小六子终生难忘!”
听小六子这么一叙述,栾奕才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恩大德。”
“对于大人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小人而言那可是救命之恩呐!”小六子激动万分,咚咚咚又磕三个响头。那副恭敬模样,直让栾奕不好意思起来。
栾奕岔开话题,问小六子,“连夜找我何事?可是在西凉军中待的不顺心?若是如此,可到教会军中来,这边的饷银应该比那边多些。”
一听栾奕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自己。小六子心头一热。心头热则血流畅,于是乎脑门上的血流的更快了。他感激拱手,“大人。小的这次实为军情而来。”
“军情?”
“没错。小的有破城之法!”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