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灰蓝的天空中有月升起,没有星。
月的清晖下有火光亮起,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不论是对于在城门边战斗的士兵,还是静静躲在家里的平头百姓。
城门边的战火还在燃烧,四处充溢着刀剑入肉声,弓箭破空声,痛苦哀嚎声。
有的人杀红了眼,索性弃了兵器,双手抱住敌人,一边吐着血,一边高喊着模糊不清的言语,和敌人同归于尽在燃烧的火堆中。
火堆下正燃烧着从城墙上跌落之人的尸体,插在尸体上的箭矢烧的如同一条流动的铁水。旁边是两个还在举剑相互拼杀的人,脚踩在了火堆上,火星溅起,就像是漫天的萤火虫。鲜血洒在火堆上,滋滋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升起一阵阵青烟。
战斗还在继续,只要有一方的人没有完全倒下,战斗就不会结束,火焰、献血、哀嚎、青烟也就不会消失。
在离开城门的江户城内,却是十分安静,静的只能听到城门的刀兵交接声。家家门户紧闭,没有灯,里面的人好像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他们在等,等待属于自己的命运。
无论对于什么人而言,战争都是残酷的,正因如此,当你侵凌别人了之后,就应该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同样的命运。
和平两个字,有时很简单,有时又是十分的难,因为作为人本身就是不简单的一件事。
墨轩一行人,并没有去惊扰城里的任何一户人家,只是解决了在中途碰上一对赶去城门支援的一小队东瀛军人,之后便十分顺利的赶到了立青神社。
立青神社的门紧紧关着,但可以看到里面正燃着通明的灯光,显然里面的人正在忙绿的做着什么事。
墨轩让手下的人将神社包围后,自己快步流星的冲到神社的大门,在门上轻拍两掌,两扇门如同两片秋叶飞进了神社之内,轰然落地,砸的一个正想出来开门的武士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
自从被安排来负责转移这批货物后,吉川庆永的心一直掉着,他的心刚放下一半,因为货物已经基本装上车,只要门一开,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乘着夜色离开。
在看到门被破开时,吉川的心一下子又重新跳到嗓子眼了,怒声喝道:“什么人?”
可在他看到走进来的人时,他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脸上一滴冷汗落下。虽然他没有见过墨轩本人,但他看过不久前墨轩还贴满全城的画像。也知道第二天就被撕下,一个死人是不需要通缉的。
现在突然又看到活人,吉川的惊吓确实不小,仔细打量之后,才开口对其他也惊慌失措的人喊道:“不要惊慌,他是人,而且只有一个人。”
其他人狐疑的看了片刻,也定下了心,心里不再害怕。
墨轩慢步走进了神社,走到了几辆已经装上箱子的马车变,冷声道:“各位这是还想把我们的东西偷偷运到哪里去?”
吉川高声喊道:“你凭什么说是你们的东西,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国家的。”
墨轩道:“哦,你说你们的东西?”一边轻轻打开了马车上的一个箱子。
墨轩拿起里面的一样东西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吉川看了一样,闭上了嘴巴,他一生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墨轩认真的说道:“这件是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是我们国家的宫廷御用!”
接着墨轩又是拿出一件,问道:“你知道这又是什么吗?”
吉川不屑的开口说道:“不就是一个破碗吗!”
墨轩笑了笑,将碗小心的放回箱子,说道:“它叫曜变天目茶碗,他在黑暗中能闪出一缕缕妖异的光芒,而且颜色变幻,高深莫测。”
说完墨轩摇了摇了,叹气道:“算了我跟你这等无知的人说什么呢,你们是要自己滚还是我动手?”
吉川冷笑,拍了拍手,瞬间从后面又窜出几十人来,他看着自己身边的站着的六七十人,傲然道:“你自己滚还是我们动手!”
墨轩看着吉川身边站着的武士,居然看见几个熟悉面孔,不理会吉川,嬉笑道:“哎吆,那不是川野君吗?”
川野几人没有回答反而向后站了一点,上次他们与庾家劫那批贡品也是被墨轩破坏的,碰上墨轩心里还有些后怕。
吉川只是看了川野一眼,接着说道:“上次让你逃了,这次我让你葬身此地。”
墨轩笑道:“看来你是要比人多了!”也是一拍手,立时从门外涌进一百多人,动作整齐划一的站在他的身后。
吉川的脸色铁青,但还是咬着牙道:“上!”
墨轩率先冲向了吉川,身后的士兵紧随其后和那些武士斗在了一起。
东瀛武士虽然也是个个身手不凡,但他们碰上的确实铁与血铸就的精兵,且人数又落于下风,刚交手没多久就落了下风。
那些武士本来就是为钱才接着活,如今眼看可能连命都会没,哪里还愿出全力,纷纷寻求自保逃命,毕竟钱还有的赚,可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吉川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别人能逃,他却不能逃。吉川手里的倭刀刚交手几招就被墨剑击飞,随即墨轩一剑刺中他的左肩,接着又是飞起一脚,将他踢到神社里面的案台边上,身子就像一滩烂泥。
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那些武士没了战意,死的死,逃的逃!
墨轩收回墨剑,那些一直在外面待命的士兵也进来,有些刀上还带着血,想见那些逃跑的武士也没得到什么便宜,士兵自发的处理受伤和死去的同伴,然后将神社内的国宝有序的搬出。
吉川艰难的将眼睛睁开,只能模糊的看见灯光下人影晃动,他眼中露出一丝狠戾,冷酷的说道:“我们得不到,你们也别想拿回去!”
手一拍案台,台上的烛火倒下,瞬间引燃了整座案台,向旁边的挂的幡蔓延开来,火势蔓延的很快,几乎眨眼睛就吞噬了整座立青神社。
吉川到死也没有想到,他虽然预料到火烧的很快,可他从倒地到睁开眼睛花的时间却很慢,所以在大火包围立青神社时,墨轩等人已经将国宝全都安全取了出来了。
四十辆马车安静的停在立青神社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每辆马车旁边都站着四个站的标枪一样的士兵,所以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的夜空。
突然,一束冲天的火光在城门口的上空亮起,看见火光所有人的表情都放松了下来,那火光是前方士兵取得胜利的信号。
墨轩打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长长的马车队伍,缓缓的向城门口走去。
城门大开着,看到墨轩的队伍,城门口响起了一阵欢呼,今夜是属于他们的胜利。马车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穿过城门,走进江户码头,登上船。
是的,它们要回家了,只有在海的那头才是它们的家,那里才有它们的根。
是我们的,我们就要拿回来,哪怕付出的是血与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