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乍起,吹走了空中的浮云,一轮如钩银月挂在高空,大地恢复一丝清明。
月光洒落屋顶,点点微光,像是在屋顶上覆盖了一层霜。
透过月光,墨轩看到对面那人只有几岁孩童的身高,却长了一张成年人的脸。
看不到脖子,大大的头直接顶在双肩之中,两眼靠的很近,大鼻孔,阔嘴巴,招风耳,整个人身上没有一处和好看挂得上钩。
那人落在屋顶上后,先是“桀桀”的笑着,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接着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墨轩道:“在索府时,你的那一声轻叹时我就发现你了。”
当时墨轩掷出宝剑之处正巧是那人的藏身之处,墨轩那是当然并没有发现那人,只是刚好选择了那个方位,所以就发出了一声惊叹。
那人又些不大相信,但也并没有在追寻原因,转而说道:“没有想到居然让你从那些人的围攻之中突围而出。”
墨轩悠然道:“所以你也是来抓采花大盗?”
那人摇了摇头,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在摇晃,嘴里笑道:“采花大盗又岂能抓采花大盗自己。”
墨轩问道:“你才是真正的采花大盗?”
那人昂首道:“我盗帅唐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墨轩听到对方自称盗帅忍不住笑出了声,上下打量这对方,大笑着说道:“你身上似乎没有跟这“帅”字有沾亲带故的吧。”
唐风面色如冰,冷冷说道:“你知道笑我的那些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墨轩道:“怎么样了?”
唐风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两个字“死了!”
墨轩道:“所以你也要杀了我?”
唐风道:“是的!”
墨轩道:“然后你就由真的采花大盗摇身一变成了击杀采花大盗的英雄?”
唐风没有回答,而是抽出随身的短剑,被墨轩这么一提他也有些迫不及待快些享受那种喜悦了。
墨轩凝神精立,不敢大意,越是这种身体特殊的人越危险。人总要希望从某方面得到自己缺陷的补偿,所以唐风采花、杀人,而对于他而言无论任何其中一样没有高超的武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唐风左脚在屋顶一点,身子轻的如一阵风吹向墨轩。
墨轩双眼眨也不眨的捕捉着唐风的动作,他已经能感觉到胸前传来冰冷的剑气,这时才突然发动身子,身子轻微左侧,左手做手刀切对方持剑右腕。
唐风手腕一翻,剑锋重新指向墨轩的胸口,像是一只疯狗咬着目标怎样都不愿松口。两人此时站在仅容一人站立屋顶正中的椽上,若向旁边退去则势必失去重心,墨轩只得选择后退,在退到屋顶边缘时,身子后仰右脚踢起一块瓦,瓦片碎裂成漫天暗器向唐风砸去。
唐风回剑击落满天的瓦砾,墨轩乘势倒飞到旁边一栋房子,站在向下方倾斜的屋顶上,抢先占据有利地形。墨轩落地时唐风也已追身而来,月色下短剑击出片片银光向墨轩攻来,墨轩感觉眼前都是剑影分不清哪个是真,那个是幻影。
墨轩还在后退,他在等,终于剑影渐渐汇成一个实体,在最后的一瞬间墨轩抬起右手在剑身一弹,短剑发出“叮”的一声,唐风感受手腕一麻。
墨轩瞧得这一瞬机会,近身一掌拍向唐风右臂。唐风嘴角露出一丝阴笑,右手短剑竟一分为二,变成两把薄剑,分出一把自动弹到左手之中。
墨轩察觉危险,顿住向前的身形,转而向后退去,但还是痴了一步,右肋一凉剑已划破衣服,皮肤上也出现一道轻微的剑伤,鲜血向细汗一样冒出,被衣服吸收。
两人又接着斗了十几回合,月亮被云朵隐了又现。唐风左剑划向墨轩腰腹又是被墨轩轻巧躲开,突然他将右手中的剑做暗器抛出,墨轩上身一扭躲过飞剑,剑划破空气啪的一声落在远处的屋顶上,墨轩回转过身时,眼前一花,同时闻道一股异味。
原来唐风在抛出剑时,同时撒出一阵毒雾,看见墨轩已经中招,左剑无声的刺向墨轩心口,可惜他并不知道毒对墨轩没有作用,只是雾气挡了一下视线而已。
墨轩右手后发先至一指已点到唐风左手肘部,唐风脸上露出痛苦之上,剑也从手上掉落。
墨轩一击得手的同时,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身上冒出一股冷汗,那是面对死亡时才有的感觉,身子在往前的同时本能的向旁边一侧,但已来不及避开,墨轩感到胸口空气一窒,一股剧痛从后心位置传来。
居然有另外一个人一直埋伏在旁边,直到等到现在才发动致命一击,只是有些遗憾的偏离了心脏几公分距离。
墨轩没有时间查看伤势,更没有时间去查看偷袭之人,身子继续向前扑去,不然就要来个透心凉了。接着快速从左肘受伤还没有回过神的唐风旁边掠过,几个起落消失在房屋之间。
屋顶上的两人正想继续追杀,四周响起的“抓采花大盗!抓采花大盗!”的呼喊声让他们打消了追去的念头。两人朝墨轩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同时从屋顶上飞下,钻入一条小巷之中,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逃走的墨轩从屋顶上落了下来,落地时几乎已经站不稳。月光下,失血过多的脸色比纸还惨白,眼神模糊,脚步也已虚浮,四周响起的抓采花大盗的呼喊声,更是让他心中叫苦不迭。
虽然点了几处穴道,但血还是没有办法止住,鲜血顺着后背往下流,流到鞋子上。踉跄的向前走着,留下一串血脚印,但在这临淄城中哪里会有容身之地?此时也唯有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血脚印只延伸了一小段,墨轩却感觉已经跑了几百公里。脚步已经抬不起来,眼睛也没有力气睁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去,奇怪竟没有倒到地上,因为地上不会显得那么柔软,更不会带着股香气。
至于具体倒到哪里,墨轩已是没有办法分辨,在倒下的那一刻他人已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状态。
醒来时,墨轩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被子是柔软舒服的蚕丝被,紫色的罗帐,呼吸间一股清淡的兰花幽香。
身上的剑伤已经上了药,墨轩看着胸前从后心缠绕而来的白色绷带,心想着,这里是哪里?又是什么人救了自己?
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株还带着露水的梅花,墨轩盯着梅花看着看着又重新进入了昏睡状态。
又过了许久,墨轩感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把墨轩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眯缝着眼看着从门口慢慢走近的人,首先是一双长腿,接着是扭动的腰肢,再接着是随走动而起伏的酥峰,最后才看到一张近乎完美的脸。
那人走到床边,看到醒来的墨轩轻轻一笑,她的笑先从眼睛开始,然后充满如白玉雕刻般完美的脸,那笑瞬间使房间内充满了春色。
墨轩望着床边的人一双春水般的眼睛,激动的说道:“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