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笙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也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灵女,而是当年的那个云初,正如程厌羽所说,她,并非无所不能。
她也有过一刻想试试,能不能救温非菱,可她清楚,这太自不量力了,鬼之执念一旦消散,就根本没有一个是能存活的。
思及此,君卿笙抿了抿唇,道:“必须走吗?”
程厌羽平静道:“你不走,留下来看她笑话?温菱这个人我了解,外冷内热,自尊心强的不得了,你若留下,她非气死不可。”
“……”君卿笙是个笑点低的人,但现在,却笑不出来了。她沉声道:“她还有多长时间?”
程厌羽道:“……最迟明天晚上。”
君卿笙一窒,道:“那她为何还要来?”
程厌羽像是笑了,道:“你以为不来就永远不会魂飞魄散吗?无论怎样,死亡都不可避免。她说,她不想再后悔一次了。才来找你的。”
君卿笙不说话了,程厌羽又道:“其实有的时候,我谁都羡慕,可有的时候,我谁也不羡慕。”
君卿笙苦笑道:“谁又不是这样呢?”
“可是……”程厌羽止住了话,道:“也罢,你好好休息,明日莫教她看出来了,否则我小命难保。”
君卿笙扯了扯唇角,艰难的笑着。
翌日清晨,阳光挥洒,天气很好。
君卿笙没有任何犹豫的和君纯离开了,不知为何,君卿笙执意要坐马车,温非菱随了她。
马车上,君纯疑道:“殿下,您…好像哭了?”
君卿笙轻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下一瞬,她别开脸,怕眼角猝不及防滚落的眼泪教君纯瞧到了。
旋即,她拉开车帘,望着山上的两个人影。
她伸手捏了捏耳朵上新戴的耳坠,心中默道:再见了,厌羽。再见了,姐姐,再也…不能见了。
……
“你告诉她了?”
程厌羽勾唇,吊儿郎当的笑道:“是啊,你昨晚没阻止我,如今,迟了。”
温非菱仍戴着面具,她轻叹一声,道:“我阻得了你一时,又怎阻得了你一世?”
“知道就好。”
“何必呢?”
程厌羽嘲讽道:“你也不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货色,何必在那装?”
温非菱难得的没有生气,她轻声道:“我本就欠她,还了也好。”
程厌羽眼眶红了,她冷笑道:“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死了一了百了,教……”
温非菱道:“你会为我难过?”
程厌羽没有一丝犹豫的、咬字清晰的道:“不会,绝对不会。”
温非菱轻笑道:“是啊,连你都不会,又有谁会在意呢?”
程厌羽哽住了,于是不说话了。
温非菱不可能不了解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为了伤谁,反正绝不会是她就是了。
下一刻,温非菱蓦然倒地,白色面具从她脸上脱落,滚下山砸了个粉碎。
程厌羽失声道:“温菱!!!”
温非菱似乎微笑了下,可是,她的面容很狰狞,纵横交错的伤疤落在她的脸上,把原本清丽的容颜生生变成了一个恶魔的脸。
程厌羽骤然反应过来了,昨天吃饭的时候温非菱没戴面具,脸上也什么都没有,她、她为了让那容貌保持一段时间,不惜花费灵力,折损寿命!
这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程厌羽闭了闭眼,声音轻飘飘的:“你…这又是何必?”
可惜,不会再有人回答她了。
不会再有人嘴上嫌弃她嫌弃的要死可却在每一次出行时带着她,不会再有人陪她干一些无聊至极的事,也不会再有人时时恐吓她却从不伤害她了……
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