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车上看着蕊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我觉得,蕊儿跟着我应该不会受什么苦,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我觉得我虚心求教还是可以的。
离开了本来应该心情不错的,可是我心情却异常的沉重。
冷绯妤来过几次,可都是急急的又走了,不知道她哪里找的一处安静偏僻的小屋,住的也是清静。只是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人陪我说话,蕊儿便从外面买了许多兔子和鱼鸟给我养。可我觉得日子还是无聊地紧。
我晚上和蕊儿睡在一起,我很是不安分的抓着她的头发问她怎么哑巴的,别人都说不能揭开别人的伤口,可是我就是要揭开看看才罢休,幸好,蕊儿并不与我计较,只是比划着说是被大火熏坏了,我并不相信,潜意识里我不相信是这样,可是我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便让她给我讲讲。
她说我小时候很皮,很活泼。说了许多,我多半都没印象了,她却兴冲冲地比划了一个时辰,把我从小婴儿的事说到现在,我很是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只看到最后一个手势她说要我幸福。“只要你现在要我睡觉我就很幸福了。”她望着我,只是望着我不再讲话。
蕊儿拎了一框子的红豆回来。我很是好奇的抓了一把玩弄着。“哪里来的红豆?”
她垂下眼眸。我拍了拍她的手:“红豆多好,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忽然就想起了唐逸,我离开多久了?不过半个月,他有没有想起我?
我玩弄着唐逸那晚给我的碧玉簪,忽然明白了,他知道一切,知道我要帮沈伽蓝救陈墨枫。他知道我要走,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悲哀。“这红豆是唐逸的人送来的么?”我问蕊儿。她却背对着我,充耳不闻。
每日养花养鸟,看夕阳西下,院子里生机勃勃的石榴花都开败了,只剩下几点殷红点缀在翠绿的叶间,我想起了娘,不知道她好不好。蕊儿不停地追问我要什么。我知道我要的她给我不了我,便让她放心我什么都不缺,我很开心。
这一夜,特别宁静,没有虫鸣鸟叫,我觉得很是奇怪,不由得拽醒身边的蕊儿:“今天晚上怎么那么安静?”平日里是我睡成那样子,怎么今天蕊儿睡的也是这般死?我推搡了她一把,她却翻了身过去,继续睡。
我睡意全无,只能到院子里走走,推开门是我的错觉么?唐逸一身白衣,站在外面,看着这我浅浅的笑:“念霜。”我看着他踏月而来,向我伸出手,我终于不能抑制自己的哭泣,扑进他的怀中,那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傻子,我来了,你哭什么?”我把眼泪全数蹭到他身上:“你不是来送休书的么?”
他拍着我的背:“我不会不要你的。我只是想让你静静,你说你要自由,我给得了你一切,给不了你自由。”唐逸,其实还有一样东西你给不了我。
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爱情,你不能给我一段完整的爱情。
他看着我,眼中淡淡的一层雾,瞬间又飘散了。他不说话,只是拿出埙来,放在嘴边轻轻吹起,埙也可以吹的这样婉转动听,可是却有一种沧桑的悲凉。唐逸,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对我而言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存在着。我怕你,但又喜欢着你,人总是这样自相矛盾。
“念霜,你只要告诉我,你喜欢我么?”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想说我喜欢的,可有什么就堵在我的嗓子间,让我不能发出声音。我只能看着他。
只是一霎间,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有人要杀我,可是唐逸却上步在我身前,安稳我不要动。五六个黑衣人将唐逸围了起来,唐逸武功不差,对付他们没问题。我很是放心的看着他们打的热火,便用手托着脸,坐在台阶上。
我瞄见有一角红色消失在夜色中,我伸长了脖子要去看看,一支利箭冲我而来,我躲闪不及,只能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可是没有意想之中的疼痛,而是一个温热的怀抱,还有几丝血腥之气,我好奇地张开眼,唐逸环着我,那支本来该射中我的箭,此刻却在唐逸的背上,一个黑衣人一刀劈了下来,唐逸却看着我,硬生生又受了一刀在胳膊上,一股血腥味直窜我的鼻子,他的白衣都被染红了。
“念霜,我不会让你死。”他笑着对我说,我只知道,他保护了我,他说他不要我死,我不管这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我只是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一阵杂乱的箫声那些黑衣人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他笑着看着我。
我没见过这种傻瓜,帮别人挨了一箭,还笑得这样潇洒。我试图去捂着他的伤口,可是我刚摁下去他就隐忍着痛楚:“花念霜,你这才是谋杀亲夫。”唐逸,你不许死。
幸好冷绯妤和百里洛城及时赶到,才算救了他一命吧。
蕊儿在烧水,百里洛城为唐逸治伤,将我轰了出来。冷绯妤按着我的肩膀,要我别担心,可是我还是想着万一唐逸死了怎么办。
“你放心,自古以来,千年不变的真理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冷绯妤虽然是安慰我,但我怎么觉得都有另外一种意思在里面。
她今天也是一身红衣,不由得让我联想到了刚才隐匿在夜色中的那抹红色。
“我倒是真想不到,唐逸会把玉簪令给你。”她打量着我,复而又眯起眼睛,很享受着夜色。“你知道谁要杀我么?”我觉得冷绯妤以前那么护着我,如今怎么又会这么淡然的袖手旁观?除非她已经知道是谁。
“不用想,你就应该知道谁恨你恨成这个模样。”冷绯妤睁开眼瞄了瞄我,又比起眼睛来,这就是来享受的。
“沐容卿,我知道,只是她这般恨我是为了什么?唐逸又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你大姐跟你妹妹。”
“小姐,你不知道你跟我妹妹长得一模一样?还是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谁?还是你不知道我妹妹曾经跟沈伽蓝的一段情?”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手在石桌上拍的大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