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伟大的克里夫大人给你洗礼。”
天浩听从父亲的话,站到圆台的中间,黑色的圆台上刻着无数条血槽,构成一种神秘的图案。
克里夫·昂是北城唯一的法师,他强大的法力让无数人看到了神迹,而此时,他只是一个穿着红袍子的老头,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手中拄着冬青木杖,木杖上面镶嵌着各色猫眼宝石,最顶端是完全通透却不透明的水晶。
猫眼石能够增加属性的力量,相传神之位便是在黄金上镶嵌水晶和上万个猫眼石。
“北城之神,永夜君主,空中暗鸦,众神将聆听我虔诚的祷告,赐予我他们的力量,让人心回归,去除业障。
这孩子身已回归,感谢众神,下面就请神来洗涤他心灵上的尘埃,让噩梦和恐惧不再困扰,让灾难就此终结。
……”
他还说了一段,听不懂的话语,据说那是神之语言。天浩抿着嘴巴,看着仆人朝着血槽里注入家禽鲜血,血腥味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当血液流经所有的血槽,光芒升起,将天浩完全笼入其中。
呕……
天浩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黄褐色的酸水流淌一地,和血液混淆,还冒着些许热气。天浩无措的站在其中,而众人都站在原地,难以相信天浩的做法。
玛丽莎站在最外面,讽刺道:“他玷污了神的眷顾,终将受到惩罚。”
众人对神的信仰长达万年之久,他们相信正是因为神的庇护,魔物才无法入侵。可天浩是个小孩,还是申克的孩子,众人众人心有顾忌。
“他玷污了神,应当被处死,否则神会以为我们也不虔诚的。”
玛丽莎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娜莎,而此时娜莎双眼充满愤怒,那双淡黄色的眼睛,泛着死灰色的光芒,她孱弱的身躯却给人一种不可抵挡的感觉,信仰会给人带来力量。众人纷纷回头,眼中怜悯。
申克喘了一口粗气,大步流星的走到娜莎前面,掐着娜莎的脖子举到空中,愤怒说:“你想杀了我的儿子!”
“他玷污了神。”
“如此圣洁的你,为何只是一个仆人。”申克把娜莎扔了出去,头先着地,在粗糙地面上滚了几圈,昏迷过去。
“把她带下去,分给养马的三个仆人,看神能否回应她的祷告。”
亚瑟拿起两个酒杯走到申克身边,一边递给他,一边说道:“或许当神准备救她时,她的口中正大喊着不要呢。”
克里夫·昂脸色难看,一声不响的从旁边退下。
杰克逊牵着天浩的手,朝着饭桌走去,丝毫不在乎这边发生的事情。
玛丽莎黑着脸,曾经想要伸手阻止,可看见申克面容下隐藏的怒气,只好作罢。她望着半死不活的娜莎被拉走,闭上眼睛祈祷一会,转身走上旋转楼梯,朝着寝室走去。
天浩看着杰克逊腰间佩剑,那是银色剑鞘,只有皇室的人才有资格使用。他轻轻抚摸一下,似乎能够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杀气。
杰克逊笑说:“没想到你还记得三年前我说过的话,我是布恩家族的人,如今我也是皇家护卫队的一员。”
天浩心头一酸,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两个月后,能够在临走前见到你,我的心愿已了。”
“我成年后会加入紫金花。”他说这话有些伤感。
皇家护卫队和紫金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两个队伍的人想要再见可是难上加难。杰克逊知道天浩的意思,拿起象牙酒杯,把里面高度数烈酒一饮而尽。外面的人很快都进来,天浩盯着蜡烛愣神,而杰克逊身为布恩家族的长子,要去应酬其他人。
这种饭桌上是不允许未成年人参加的,可今天是天浩的欢迎会,身为主角的他自然要参加,而且就坐在申克的身边。
“这几位你没有见过,分别是塔波伯爵和可莱利尔表叔,他是你母亲的弟弟。”
天浩站起身,一副大人模样的给众人行礼,瘦小的个子显得动作非常夸张,众人纷纷面露微笑,相互之间赞美天浩。
天浩和杰克逊视线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对这一幕的嘲笑。
天浩很快就吃完饭了,杰克逊看见他百无聊赖,便站起身,给众人鞠躬,说:“我和天浩都吃饱了,各位大人慢用,我带天浩重新看一遍久别的城堡。”
申克挥了挥手,说:“下去吧。”
天浩和杰克逊刚刚出门,便听到里面传出拍桌子的声音,“克里夫呢!今天我儿子从死神手中回来,他却给我玩消失。”
埃德蒙伯爵说道:“他或许是觉得天浩玷污了他无上的神。”
“天浩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做错了,神也会原谅他的。克里夫会生一个小孩子的气?还是觉得我不顺眼。”申克怒火熊熊燃烧,说话也不经大脑,“或许他是责怪我不信奉他的神,日娘的,二十年前的战斗可不是因为他的神取得胜利,而是属于我们布恩家族的神。”
除了申克在说话外,其余人缄默不言,就算申克停止了,声音还从房屋内飘荡。
杰克逊直接带着天浩来到城堡的顶部,在布恩家族的紫金花族徽下方有一个小平台,这是整个北城最高的地方,往北面望去是永夜森林,那边黑云压境。向南边望去是一片黄色晚霞,最南边的天尽头是血红色。狂风呼啸,吹得头发凌乱。
“怎么不见你说话,难不成三年的时间你忘记怎么说话了?”
“不是,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杰克逊开解他说:“有什么不习惯,这里是你的家,你是这里的主人,如果来这里都会让你不习惯,那你的归宿是什么地方?”
天浩朝着北方望了望,心悸的收回目光,而朝着南边望去,有恐慌不习惯南方的炎热。这让他心中确定这里便是他的归属。
“这些天我要去驻守城门,父亲说这是在临行前对我的历练,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在临走前让我为北城多尽一些力量。父亲除了爱我们,便是爱这个城池,他是一个汉子。”
天浩似懂非懂,却是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两人一直站到夜色袭来,感觉到冷意才离开,巨大的城堡不断发出隆隆或者呜呜的声音,天浩太长时间没有听见,突然再次听到,心中暗叹,原来这个声音这么响。
“地底下真的有狼神吗?”
杰克逊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据说狼神上一次出现是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不过,这个世界上既然有魔法,那肯定也有神的存在,管他是狼神还是太阳神,能够保护我们就行。”
天浩回到房间,看见哑奴火炉边上,用被子捂住耳朵。
“习惯就好,这声音我从小听到大,长大后都忘记城堡中还有这个声音的存在了,这么大的声音都能被忽略,人的惯性真可怕。”
哑奴看了天浩一眼,将被子拿开,毫不忌惮的露出那并未发育的少女身躯,她走到床边,将被子放到毛皮上,整理完成后便给天浩宽衣解带。毛皮的保暖性没的说,刚开始还有点寒冷,可不一会便温暖无比。
“上来吧,就和森林一样,没这么多规矩。”
半夜,天浩被城堡的声音吵醒,他悄悄起身,披上披风,站在窗前朝下望去,数只乌鸦在城堡下方飞动。
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环绕,他穿上衣服,从外面捡起沉睡门卫的长剑,朝着楼下走去。
“有脚步声?”天浩悄悄把头伸出去,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往下走。他悄悄地跟在后面,他脚步轻灵,听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动作轻快,一直走到一层。城堡内所有的守卫都睡着了,按照北城的规矩,要是在值班时睡着,所受到的惩罚可是致命的。
那人没有停止脚步,而是兜兜转转,穿过大堂和中庭,来到地下室的入口,警惕地朝着两边看了看,然后进入地下室。
城堡内的地下室是存放美酒的地方,天浩狐疑,他可不相信这个黑衣人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偷酒喝。
黑衣人站在地下室最深处的墙壁面前,他把墙上的蜡烛吹灭,把灯架猛地往下一掰,墙壁吱嘎吱嘎的分成了两半。在分开的瞬间,地下室突然掀起狂风,所有的蜡烛都被吹灭,周围一片漆黑,两双巨大的,红色的眼睛出现,它好像是在求救,那双眼神让天浩心生同情,天浩想要深入其中,可巨大的危机感让他停下脚步。
空气中,再次响起那繁杂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