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菜站她所在的包厢门口,内心澎湃,神情紧张。芳芳姐出来示意我端菜进去,我知道我那点小心思被小锋在服务员之间散布开了。芳芳姐表示理解的眼神看我,搞得我不知所措。我进到包厢,并没被注意,是四个人两男两女,女生背对着我此时什么也没说,我正视着对面两位男士打量了几眼,他们也沉默等着上菜,一个在抠手,另一个怔怔心神右手扶向眼镜。看清他们的着装时尚、潮流,小小的自卑涌起,慌乱逃开关上门,有种挫败感很伤神。后面几个菜我也只是站门口敲门让芳姐端进去。本不应该心神不宁的,看美女陶冶情操,美饱眼福是件乐事,可我内心积攒的勇气摇摆不定,搞得我魂不守舍。
从小锋口袋掏了只烟手心攥着打火机待厕所里静静心神。我不会吸烟,烟被点着也只是吸进口腔吐出来,并不大的厕所烟雾弥漫熏的眼睛半睁半眯,一口烟不小心抽进肺里呛的我狂咳不止,眼泪飙出眼眶,窒息憋闷的感觉使我推开门弯腰喘着粗气,单手扶着膝盖,一手拍打胸口,一个清甜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你没事吧?”我抬头看见了女神以为幻觉,揉揉眼抹干眼眶中的泪水睁开眼,这次看得很清楚:窄额头、柳叶眉、双眼皮、大眼睛、细鼻梁、薄嘴唇、圆下巴。皮肤嫩白透红弹指可破,脸颊圆润清甜如沐春风。情人眼里出西施,美的醉人不愿醒。
“你没事吧,傻愣愣的看我干嘛。”“对不起,你美的惊艳到我了,不好意思啊,我的样子没吓着你吧”我直起身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里布满血丝。“神经病,该去看医生了。”说着她就往外走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你是我的药,可以治我的精神病。姑娘贵姓啊?我叫李新皓,可以认识你吗?”我在她身后音量提高了几分话说完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想认识我啊?”我猛点头“可以呀,给我一个认识你的理由啊。”表达诚意的机会我必须珍惜,因为我感觉得出她想耍我,并不是真心与我结识做朋友。“姑娘想听真心话还是赞美之词。”“都可以呀”还是那抹微笑溢于嘴角不干不躁,我的心跳动的很快,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表达爱慕,却是我信念最坚定的一次。我酝酿几秒情绪深呼吸,保持头脑清醒不被她迷人微笑扰乱心志。“第一次看到姑娘从这家餐厅门口路过只几秒留在我心里一个美丽的身影,我那时开始期望能再看清一次,果然那天下着小雨,第二次见到姑娘路过,我鼓起积攒了许久的勇气跟在你身后直到走过银行营业厅都没敢上前打招呼,我近香情怯灰溜溜折身走开,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今天是第三次在楼梯口相遇,你也许看到我并不在意,而我看见你像一场梦境,内心的感召让我情不自禁想为你服务,你感觉到没你包厢里总有我出现。刚才卫生间绝对是意外相遇,我心里憋闷在厕所抽只烟呛到开门出来又遇到了你,我的机缘我不愿再次错过,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配有机会让我们彼此加深了解。虽然我们现在身处不同的角色,但传菜生也不是我永远的标签。能将心里这番话说给你听我很满足了,我不要求结果,若能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我很乐意。”说完了,心情也放松了,压心里的问题有没有答案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她反而笑的很开心,整齐洁白的牙齿配她甜美笑脸让我认定她是个好人。“手伸过来。”我乖乖照做“我没笔啊?”“那就记心里。”一连串号码用她食指在我手心写完我纳闷了“没有199开头的手机号啊,9位数还差两位。”看她嫌恶的表情是不是后悔告诉我了。我其实想要的是她的手机号怎么能不知道是qq呢?我故意好奇是想她能醒悟把手机号也一起写了不是更好。“我们还不是朋友,在我还没认清你真实面目之前,我们还是从了解开始,哎呀,我朋友估计等急了,回见回见。”。走都不多看我一眼,这女人真傲气,挡不住我喜欢。我有那么寒蝉吗,脸凑近镜子摸了把头发自言自语“这小帅,很耐看啊,对我这款不动心吗。她那两个朋友就是穿的好点,一个脸宽,一个脸长,怎么能认识这样的朋友,奇葩啊!”“你说谁呢,你朋友才奇葩,背后不要说人坏话。”“有吗,你怎么回来了?”“我厕所还没上呢,让开!”“我这人嘴欠,不是替你担忧吗,你看出来吃饭带一个冬瓜一个萝卜跟着,万一遇着突发事件,谁能替你分忧啊。”“嘴上积德了吗你,什么冬瓜萝卜,那你是什么”“我啊,我是蜜枣啊,甜而不腻,正直不阿。”“满嘴胡说八道,一点都不正经,你不上班待卫生间干嘛?”“我现在就走,那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后悔了,别想让我告诉你。”她进了厕所,我不好死皮赖脸还待着。心想算了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知道她名字早晚的事。掏出手机记下她写我手心的那组数字,不担心她会人间蒸发了,那个兴奋,那个美啊!
回到岗位朱建、小锋两人套我话,要打听我们说了些什么,卫生间里待那么长时间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都被我一一打消。年轻人干什么不好,怎么都那么八卦呢,对什么好奇不好,偏对人隐私好奇,如此龌龊行径简直令人发指!多关心关心社会动态,例如灾区救援的进展,留守儿童的学习,空巢老人的福利,钓鱼执法的危害或者国际形式走向,叙利亚难民的安置等重大问题多好。作为社会主义四有青年,要多关心国家发展,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怎能在我个人身上煞费苦心挖掘秘密呢,简直是社会的蛀虫,国家的败类。在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讲解下小锋的一个问题就很符合当下讨论。“请问现在的明星与网红的绯闻,结婚离婚的事态你怎么看?”这样的问题难不倒我,我对这类事件的态度就是“听之任之,安然处之。再说与你我无关与社会无害,任其发展,烟消云散。”
她临走都没告诉我她本名叫什么,但她在门口回眸注视我那眼神让我吃了颗定心丸。最起码还带点关心并不嫌弃。一天的工作轻松愉快的做完了。撤台吃的也差不多了。白姐似乎知道我们偷偷摸摸的勾当不戳穿没点破,她是过来人,餐桌上的剩菜扔了也是可惜,吃了也不算浪费,我们也很有分寸的背着人,毕竟被发现了也不光彩。员工餐每天都很合时宜没做那么多,基本都是后堂师傅们总结着做的,前厅员工不吃进后堂知会一声走了,留下的等饭做好吃完才回。我是先走的那拨,路上小锋跟芳姐他们几个服务员商量去慢摇吧玩统计人数好作伴同行。我没心思陪他们疯在一起就呆宿舍玩手机,等他们收拾好换好衣服出门我也简单洗漱完蜷缩被窝里想些我的小心思。
打开手机查找号码添加好友一气呵成。她网名<柠檬初上>一听就知道是青涩感性的小美女。而我的网名有点奔放<孤北大灰狼>,跟人交谈不合适,要取一个清雅文艺点的好记还上口。思惆良久想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好名字就叫<孤北初笺柠檬>,般配又搭缘,为我量身打造。添加好友留言我是这样写的:你好,我叫李新皓,慕名而来,只为倾城之姿。等待回应中想的全是她的反映!好久都不接受,难道我发送的邀请不够诚意,还是她忙于其它没有上线?再发一次中肯点的,都是等待时间,多发又不掉肉,这次就写:你好,我是李新皓,XJ的新,皓月的皓,今天你吃饭的餐厅,你给过好脸色的那个传菜生。暗沉一口气,在等待中独守寂寞,看着发光的屏迟迟不见闪动的迹象。难道真没上线,还是想难受我几分钟,这小女生的心思还真有点难捉摸!
在我欲睡将睡的时候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滴滴滴”响了,还附带一条消息“坏人,这么晚骚扰我,居心不良的想干嘛”我回“坏人想转型,深夜的时机适合沟通感情”“转型干嘛”我回“转型成为你的守护,为你分忧解难,陪你说话聊天。”“不需要”我回“我等,明天后天大后天,风里雨里沙尘里,我都愿意等”反正是撕破脸皮得等,需不需要说的并非发自肺腑,留做备胎的机会勉强受着。“我困了”我又回“我陪在你梦里驱赶恶魔,保你一夜睡眠香甜。说的屁话,祝好梦”痴痴等了好久没等到晚安或好梦的祈祷,于是一夜无梦……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一切事物都有秩序的变化,我也没有逃离时间消失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额头的皱纹好像多了好像长了!一根白头发拔出头皮,粘连发根上的肉屑看得我头皮隐隐刺痛。为什么发根这节还是黑的,为什么发梢先变白了,这都不是我要研究的问题。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车水马龙,心情舒畅。打扫完卫生闲来无事,看看手机新闻,打开腾讯qq,似乎没有特别新鲜的故事。朱建、小锋两人这会在二楼不知道纠缠哪个服务员,昨天他们出去似乎玩的很嗨,大清早过来还谈论小锋慢摇吧里在那位大姐屁股后面鬼蹭,芳芳姐搂着中年帅哥忘情摇摆。进后堂范卫民在剁辣椒,在我的请求下,他站旁边看我迟钝生涩的刀功在菜板上没有章法的挥洒。在他不厌其烦的指导下似乎觉莫出使用巧力的诀窍。左手剁一下,右手快速切两次,用手腕提刀自然落刀,不能蛮力往菜板上砍,顺着刀势落刀提刀,节奏紧凑,效率快而又不那么累。在我多次练习尝试中,似乎找到了感觉,剁辣椒发出的声响有点马蹄声的节奏,还不是那么娴熟。范卫民给我讲了他当学徒那会一天剁几十公斤的东西,手腕肿着还要坚持,大厨对待他们很严苛,不至于鞭刑那么狠厉,也常常让他感觉害怕。他说从一开始就想放弃,有一个信念支撑他坚持到现在,熟悉的多了,干起来也利索精明很多,大师傅也没怎么挑过毛病,换地方干也会被优先考虑,待遇比开始好了很多。那个信念就是母亲疲惫的身影,他辍学的原因是希望分担母亲供他们兄弟两个上学的压力。作为单亲家庭的长子,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他说他有义务承担起照顾母亲培养弟弟的责任。看着他爱与关怀的笑脸,活的如此阳光洒脱,在我心里格外怀念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陪伴,兢兢业业的付出。作为儿子的我带给他们的烦恼只怕比欢乐多很多……
提到家里的父母,我竟似总在回避这个问题。怕异类的眼神排斥,怕怜悯的目光注视,怕悲情的关怀体恤,更害怕失去的亲情无处倾诉,不被理解。也许陌生的环境看不到过去的影子,也许生疏的人群找不到悲伤的感情,所以才选择的逃离,然而逃不出的还是脑海里父母的音容笑貌,最想依靠的也还是父母高大慈爱的身躯。当一切都无所依靠了,他们的教诲依然是支撑我活着的精神支柱。而我选择的是适应悲伤的过程应远离悲伤之地。
范卫民的话不多却句句透露真诚,而我的一举一动尽量找寻着欢乐。不知不觉间,我从他身上学到了某种精神状态,却不知是笑看人生百态,还是直面惨淡人生……不欢快的情绪时常陪伴我们左右,对快乐的期许,在某些时刻也让人备感欣慰。时光飞逝,人活一次,体验不一样的风景,经历不同形色的精彩,精彩之处在于身在其中不论成败。
时间一天过去的很快,还没来得及感受金色霞光金色扑在脸面的舒爽,夜色也已悄然降临。这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间,食客们在包厢里等待美食的到来,朋友同事亲人之间聊着工作感情家庭,孩子们在楼道楼梯口追逐打闹玩乐,我在楼上楼下不停穿梭传递食物,似乎有点忙晕了把一道大虾送错了包厢,客人已经动了筷子,等大虾的包厢客人下来催促发现上错菜了,白经理催促后堂赶做一份,我略感歉疚的看白姐忙着跟客人解释。等白姐看我,我刚要表达歉意,白姐并不责怪的语调感动的我不能自己。白姐说原谅我这一次,也没提赔偿问题,只是劝我下次问清菜上哪个包厢,实在没听清,开口问一遍后厨,我点着头,内心感激白姐的理解。小锋让我别放心上,朱建说他上错菜好几次都进包厢把菜端出来听几句客人不怀好意的狠话就过去了,有些难缠的客人吃着你上错的菜,嘴里没礼貌骂着不近人情的恶度话语。有很多客人不尊重我们都习惯了,大部分客人对我们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
事情过去了,心里别别扭扭不是滋味,白姐是体谅了我,没追究我的责任,可心里有坎迈不过去,怎么就犯这种错误,明明听的对的,怎么就不看包厢就送进去了呢,糊涂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纠结归纠结,看小锋模仿郭美说话扭捏的神态,恨不能一脚踹他脸上,太丑化我们餐厅餐花的唯美形象了。朱建无耻的形象接着小锋的腔调“不行不行,人家才不要唻,滚滚,真讨厌。”我也没救了,捏着喉咙声音低沉嘶哑“放开那个女孩,这种粗活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