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顶着两个巨大无比的熊猫眼,小郭还大笑:“看来陆其峰真是生猛,弄得你整晚都没休息啊。”
沈忱刚想诉苦,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对于好朋友也不是可以完全倾诉。
恹恹地趴在办公桌上,想想自己也不应该做这种灰姑娘的梦,从高中时候买彩票连五块钱都没中过,怎么可能就有一个白马王子从天而降砸到自己的头上,现在是砸到了,却是把自己给砸傻了。
一切都如梦境一样,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沈忱一直怀疑之前只是自己臆想出的梦境,可有意无意走过盛丰企业再看见停车场上的那辆大车时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
小区他还会去吗?那个小木屋他心烦的时候还会去散心吗?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要求那么多,也许稍微退一步就海阔天空?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是退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或者退一步只会让自己更卑微到尘埃中。
晚上下班,却发现无事可做,自己去小木屋看看,也不会那么巧就会碰见他吧,上次走得急钥匙都忘记还给他,就算碰见了也可以冠冕堂皇说是还钥匙。
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半黑,屋子是亮的,他在?怎么办?要不要进去打招呼,打招呼说什么,真的说还钥匙,可还钥匙需要跑到这里来还,况且又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没等自己思想斗争完,屋里已经有了动静,陆其峰出来了,穿了件短T恤,更显得精神,一些日子不见,他还是那么好,只有自己一个人自怨自艾,心里一时酸涩无比。
“佳慧,慢点,外面有点黑。”
“没事,我把灯给关了。”
齐佳慧也在!这不应该是只有自己应该知道的地方吗?沈忱连忙将身子躲在一个废弃的房子后。
直到黑色的大车渐行渐远自己才探出头来,心里苦苦的,却是一滴泪都没有,总以为自己是陆其峰心中的那个特别存在,却发现自己不是被骗了,而是自己生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中。
就这样徒步走回家,夏天各式各样的飞虫格外地多,经常撞到自己的脸上,沈忱也不伸手去赶,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在旷野的路上。
手机一直在响,没有去接听,任凭它一直响着。来电的人应该也是个固执的人,一直在响,看了下,林海,挂掉。
仍然响着,再次挂掉。
再次响起,沈忱也走不动了,往路边一坐,接听道:“你干嘛!”
“你在哪里,我找你有点事。”
“有什么事电话里讲。”
“一句两句讲不清。”
“那就别讲了。”刚要挂电话,林海在电话里嚷嚷:“你别再乱走了。”
骂了句国骂,沈忱挂了电话,不知道林海又在莫名其妙的说什么。
呆呆地坐在路上,思绪才被撩拨了起来,自己真的和陆其峰算是完了?这一刻苦涩才开始涌上心头,不到一年,自己经历了两次失恋,第一次有陆其峰带着自己走出困境,这次呢,还有谁能帮自己,是谁都可以,不要是眼前这个人就可以了。
“你坐这干嘛,快起来。”林海抓住沈忱的肩膀拉她起来。
沈忱却是一个劲地往下赖:“你从哪冒出来的,别拖我!”
沈忱自己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我整天没事做了吗,跟踪你。”林海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自己确实也走累了,上了车。
“你不要告诉我是巧合,你怎么找到我的?”
林海目视着前方,没有答她的话。
“我在问你话,你哑巴了?”
林海终于开口:“当初就是你这种说话的方式让我们渐行渐远。”
“什么渐行渐远,你最好上西天消失在我眼前才好。”
“我消不消失不重要,重要的事陆其峰要消失在你眼前,你还来找他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他。”
车子打了个急转弯,沈忱晃到了林海的肩膀,林海停了车,将安全带替沈忱系上。
“我自己来!”沈忱一脸的戒备。
车再次启动,沈忱的脑子好像也被重新启动了下,突然打了个激灵:“是陆其峰让你来的?”
林海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他是看到自己了,他让林海来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刚才一直没哭,现在心里却是发堵,眼睛酸胀。
“谁让我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其峰这个人你不要再接近了,他不是一般人,如果他要是真正爱你,不会让你处在那样一个位置。”
沈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那又怎样,你当初连这样一个位置都没给我,你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
林海叹了口气:“我让你在那个位置上才是害你。”
沈忱大笑起来:“你是不是永远都可以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当初只是害怕我影响你的家庭,美曰其名是为我好,为你自己吧!人怎么可以自私成你这样?”
林海不再说话,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猛踩下油门,车迅速地跑了起来,沈忱喊道:“你干什么,你想死我可不想。”
“你是不是每次都要把话说得那么绝?”
沈忱偏了偏头:“好像某人当时说的话那才叫绝吧。”
“你还是恨我是吗,那个孩子。。。。。。。”
“你闭嘴!我要下车!”
林海眼睛紧盯着前方,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泛出根根关节。
沈忱抓住他的方向盘强制他停车,林海猛踩刹车:“你干什么?”
沈忱盯住他,从牙缝里蹦出字来:“和你坐一起,恶心!”
抓住准备下车的沈忱,眼神却是万般的落寞:“你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分手吗?”
“不想!”说完开了车门下了车。
车停留了一会也缓缓开走,望着渐渐远行的车,自己的青春似乎也在自己的视线中模糊,沈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对着远方喊道:“你们这群王八蛋,全部给我滚,老娘再也不要待见你们!”空旷的马路时不时传来自己的回音和哭泣声。
突然想起有句歌词: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可是龙卷风吹过的地方哪一片不是满目疮痍。
超速的爱情果然会撞车。
“闪”这个字深深地印在了沈忱的脑海中,林海的‘闪婚’,自己的‘闪恋爱’,最后的结局都是自己败下阵来,只是这次没有去死的勇气了,因此沈忱也经常安慰自己并不是爱上陆其峰,只是被他感动了,换成任何一个人自己都会接受。
说服自己后,心里也逐渐明朗起来,只是偶尔的夜晚,自己仍然是和眼泪一起入睡。
只要自己不制造交集,他们俩永远都会是平行线。
高中母校百年校庆,自己也被邀请了。
大红的气球悬挂在上空,一张张稚嫩的脸捧着一副鲜花,每见来人一齐地鞠上九十度的躬:“欢迎老校友!”
沈忱被这架势弄得有点发绌,有种错觉自己也是领导吗?
那每张稚嫩的脸暴晒在阳光下,却依然神情怡然,十年前是九十周年校庆,自己和杨昊鸣也是无比开心地站在这儿,十年过去,却是一眨眼。
“沈忱,你也来了啊!”杨昊鸣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那你说的,我怎么也算是个干部啊!”说完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算干部,我就是领导了吧!”杨昊鸣也笑了笑,今天天气炎热,他却是西装革履。
沈忱盯了他一会:“你这是干嘛,又不是相亲,该不会来吊学妹吧。”说完还指了指身旁站成一排的学生:“太小了,您老积点德。”
杨昊鸣的脸上被晒得有点细汗,招了招手:“你嘴巴积点德才是,这么多年毒蛇一点都没变,赶紧进去,要晒成鱼干了。”
沈忱选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坐下来,礼堂比自己上学时大多了,中间放置了一个大屏幕和一个发言台,与其说是邀请,更不如说自己是来当观众的。
“学校现在真有钱!”沈忱感慨了下:“来人就发纪念邮票和用餐劵,这要多少钱,早知道把沈怡她们全带来。”
“这是赞助的,没看上面有标签吗?”杨昊鸣指了指背面上的标注。
“盛丰。。。。。。”沈忱愣了愣,故作镇定:“嗯,盛丰真有钱。”
杨昊鸣似乎没听到她说话,一直整理着手中的材料。
“你干嘛?”
“等会代表我们这届同学发言,看看稿子。”
沈忱推搡了他一下:“不错啊,领导,等会是不是就站在那,就那。。。。。。是吧是吧?”
边说边指着主席台。
伸着的手指慢慢缩了回来,陆其峰一身黑色西装,被众人包围着进场,校长也在点头哈腰地在他旁边说着什么,他应付似的笑着,眼神中却是冷漠的疏离,一些日子不见,他瘦了点,头发也剪短了点,人却是显得更加清逸。
心上仿佛被重锤了一下,缓缓地低下了头。
“盛丰老总也来了啊。”杨昊鸣抵了抵自己:“以前见过好像没那么帅啊,今天看看还倒是真的人模狗样的。”沈忱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形容词。
“我觉得没你帅。”
杨昊鸣龇着牙:“现在知道我好了?你没机会了。”
“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杨昊鸣语气突然低了下来:“你知道了?”
沈忱点了点头,这是要当爸爸还是当后爸,怎么这副语气。
电话响了起来:“喂,舒韵啊,什么事?”会场里有点吵,沈忱扯着嗓子喊。
“什么?你要去支教,你那不已经够破了吗,还要去哪。”
“好的好的,那要保持联系啊!”
“谁要去支教?”杨昊鸣问。
“舒韵你还记得吗,我的大学舍友。”
杨昊鸣点了点头:“话很少的那个。”
“我还当你不记得了。”沈忱将手机收了起来。
“当时她对别人挺冷淡,对我好像挺不一样的。”杨昊鸣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状。
“呸,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没什么,少自作多情,你才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我也没说她喜欢我啊。”
沈忱没有告诉他,因为当时的舒韵认为杨昊鸣和自己很是相配,极力地撮合,有些事情注定要成为秘密流淌在时光的河流中。
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蒋校长说起开幕词,再者就是介绍学校的办学经历,老套的词和十年前的校庆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的就是下面陆其峰的祝词。
“盛丰和学校怎么能搭在一起?”
杨昊鸣撇了撇嘴:“有钱呗。”
沈忱一头雾水,杨昊鸣接着说:“现在政府严抓教学政策,学校哪里能随随便便收钱,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全部挂羊头卖狗肉,改制将公办转为民办,这样钱不就来了吗?”
沈忱点了点头:“盛丰在帮助学校扩建?”
“互惠互利呗,学校周边的小区不全是盛丰投资的,美曰其名学区房。”
陆其峰在上面说了什么沈忱听不见,只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几分钟后,掌声再次响起,他笑了笑,嘴边的酒窝淡淡地显出来,可沈忱的心里却是有什么东西在爆炸。
“别看了,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沈忱回过神,一时尴尬:“什么?”
“见到好看的人就这德性,没出息,等会我发言也得这么盯着我啊。”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杨昊鸣同志为大家致辞。”
杨昊鸣理了理西装,往台上走去,沈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十年前他也总是在台上发言,介绍学习经验,自己总是像女流氓一样为他大喊,有时还吹着口哨,经常遭到教导主任的一计白眼,沈忱是杨昊鸣的女朋友,全校都这么认为。
现在的他已经出落成熟,年纪轻轻已是国企副处,算得上是意气风发,沈忱看着台上的杨昊鸣,此时她已经不能像十年前那样为他呐喊助威,只是在鼓掌时用力地拍掌,有着为同学的骄傲,这也仅是一个朋友能为他加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