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源沉默不言,似乎默认了顾初浣的说辞。
顾初浣倒也不恼:“殿下若是不信初浣的话,倒也无妨,只是初浣必得把话先说清楚,若是殿下现在便要了初浣,真的有什么损失的话,与初浣无尤。
萧正源思忖片刻,突然冷哼一声:“姑娘在涵碧楼那样的地方十几年尚能保住清白之身,想来一不为利,二来也定是手段了得。本皇子倒是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能让顾姑娘心甘情愿投至本皇子麾下?”
“殿下抬举了。世人皆有凡心,殿下怎知初浣例外?”
“你若真有凡心,在涵碧楼里只要肯放下身段,自有大把银子收入囊中。怎会至今保留处子之身?”
顾初浣却是笑了。
“殿下,初浣与其他青楼女子并无二致。只是较之她人更为贪心罢了。初浣深知出身烟花之地注定无法像寻常女子一般觅得良配,那么初浣能做的便是抬高身价,以找到真正的靠山。故而蝇头小利初浣并不放在眼中,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选择,才有机会得以为殿下效力。殿下,您觉得呢?”
“你若真心依靠,本皇子便要了你又如何?”
“殿下!初浣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顾初浣有些恼羞成怒,“初浣斗胆问问殿下,为何要将我收至麾下?”
萧正源没想到顾初浣会有胆直接发问,一时三刻竟不知如何回答。
“殿下若不想说,那让初浣猜猜可好?殿下身边不乏貌美女子,所以绝对不是为了初浣这个人。殿下志在千里,若初浣所料不错,殿下心意应该是让初浣为您笼络一位重要之人,以备他日之用。即是如此,初浣以完壁之身”
进行拉拢,殿下成功的概率自然大增。”
“放肆!”
萧正源面色阴沉,一声怒喝下,檐上的鸟儿呼啦啦竞相飞走,房内一片寂静。
“本皇子的心思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能够妄意揣测的!”
萧正源承认顾初浣所料不错,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十分不舒服。自己的人向来听令行事,从未有人敢像她一般揣测上意。
“殿下说这话初浣便不明白了,”顾初浣似乎对萧正源的震怒不为所动,迎面直视,“殿下将初浣安置在这依兰苑,每日锦衣玉食,车撵轿备,初浣纵然只是小小女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若什么都不想只管安心住着,那才是真正的放肆。”
萧正源眼里泛出一丝寒意:“好,既然你心思如此敏捷,那本皇子便听听看,你所猜的重要之人,是谁?”
“初浣不敢妄言,但相信此人定是在赵尚书寿宴上出现的席上之宾。”
闻言,萧正源心下骇然,这女子果真心窍玲珑远超常人,自己只说要将她收为己用,她便能如此精准地推算出自己的想法。想来小小年纪便能名动京城,绝不只是姿色和才艺的缘故。
看来自己是选对人了,毕竟想要拉拢那些见惯场面的朝廷重臣,靠美色是远远不够的。
萧正源阴沉的面色缓和下来,他轻弹了下落在肩膀上的灰尘,缓缓开口道:姑娘所料不假。话已至此,不如便开门见山,本皇子是要拉拢一位姑娘口中的重要之人,也确如你所说,那人便在尚书寿宴的前席上,这人便是-----常敬侯叶伯贤。”
“叶伯贤?!”
带着愕然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般,顾初浣清了声嗓子:“常敬侯乃皇上御封二品军侯,殿下想要拉拢自然不错,但那兵部侍郎钱大人也是手握重兵,官职权势与那常敬侯相比也不遑多让,殿下为何不考虑他?”
“他是老二的人。”萧正源并不避讳:“他与二弟是生死之交,断然不会为我所用。”
“可听传言那常敬侯虽和善可亲,却性格果敢坚毅,是个杀伐决断的主儿,初浣不敢肯定是否有能力左右其心意。”
“这一点,姑娘倒是不必担心,那日宴会上本皇子观察到叶侯爷对姑娘的态度很是不同。侯爷向来以风流自居,那日见到你摘下面纱后却是再未发过一言,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本来以为你们是旧识,后来印证你们是初次见面,所以我想,他对你或许是有一种特别的情愫。”
“特别的情愫?”
顾初浣瞪大无辜的双眼,一副惊讶的神色。心里却暗骂这个萧正源的眼睛真是毒辣至极。
自己当日在宴会上自认已经伪装得很好,即便遇到最不愿面对的人,也能强装镇定,不露些许破绽。可是他萧正源,到底还是能在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不同,进而找到最有利自己的砝码善加利用,不得不说,这是他的能耐。
“正是,本皇子阅人无数,这点不会看错。若你只是寻常女子,纵使有倾国之貌与绝佳才艺傍身,也未必能打动于他,但既然他对你已然有意,我想以姑娘的手段和心智,拿下常敬侯也并非不可能。”
“如此,初浣自当尽力。”
“好!”萧正源大笑一声:“若常敬侯能为我所用,姑娘当记首功,本皇子定不亏待于你!”
“殿下与二皇子口碑相齐,但论笼络人心,二皇子不及殿下半分,若能得二品军侯相助,殿下定然实力大增,初浣不才,愿为殿下促成此事。”
闻言,萧正源狭长的俊眸微眯,定定地看着顾初浣:“姑娘心智过人自是好事,但有四个字本皇子想要送给姑娘,过-慧-易-折。”
“初浣的那点小聪明只能用在其他人身上,殿下是初浣的靠山,初浣自然万事以殿下为重。”
“好,但愿姑娘能谨记今日之言。如此,本皇子便不打扰了,过几日自会将你安排进常敬侯府中,届时便看姑娘的手段了。”
顾初浣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恭送殿下。”
萧正源刚一离开,春桃便神色焦急地闯了进来,“小姐,我刚刚在门外都听到了,你真的要去服侍那个什么侯爷的?”
“有何不妥吗?”
“当然不妥!小姐,那个侯爷都多大年岁了,比那死了的乔员外也差不许多吧?小姐难道真的甘心去伺候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