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豪迈开枪把一个宅给轰成了死宅,这无论如何不是能够一笔带过的剧情吧?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蛛丝马迹,简直好像从没有上演过一般?
巴蕾舞对自己的运动神经还是有自信的。
但这情况跟自信是两回事。
不同的世界,就肯定有些世界观是不同的。
她无功而返地走回陆节家时,脚步有些沉重。天还明亮,但是压抑的心情却令她觉得头顶乌云密布。
“……啧。”她暗暗捏了捏拳头。
现在她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给陆节收收尸了。没办法,他好像不跟父母一块儿住。
可等来到那家门口,巴蕾舞愣住了。
刚还被轰得不成样子的门,现在竟安然无恙地长好了!谁把门给换了吗?拜托效率敢不敢低一点?
把门敲开后,巴蕾舞才真正吃惊到后退了一步。
是陆节!好端端站在她面前的男生,是陆节!
他看上去就像什么也没有经历过,脸上还是那讨厌的表情,衣服上也一丁点儿血迹没有……总之几分钟前的猎奇死状好像是假的一样。
这算……怎么回事?
陆节开口了:“小姐你哪位?”
“呃,”巴蕾舞回过神来,“不认识我了?”
“我们见过吗?”陆节显得有些局促,典型的宅男在现实中碰到萌妹的反应。
“……你是陆节吧?这是你家吧?”
“是啊。”
“那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你喜欢萝莉吗?喜欢玩游戏看动漫不?”
“喜欢啊,都喜欢。”尽管被个陌生美女审讯实在很怪,但陆节还是条件反射地回答。
“你……有个同学叫宁溪吧?你很喜欢她的,对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巴蕾舞不得不皱起眉头了。看来这家伙确是她认识的阿宅不假,却为什么不记得她了?刚才的阵亡又是怎么回事?挨了几枪失忆了?但也不至于原地满血复活吧……
“呃,那个……”陆节小心翼翼地邀请,“如果你还有话想问我的话……不如进来坐坐?”
巴蕾舞想了想。
“好吧。”
9
就跟离开前一样,陆节家的一切没有不同。书架上堆满漫画和光盘,负责守护它们的是一排衣衫不整的美少女手办。
巴蕾舞像侦探一样四处打量。
“你第一次来,却轻车熟路的样子呢。”陆节陪着笑,样子有些紧张,看得出那是因为这房间很少弥漫雌性的荷尔蒙。
“我不是第一次来。”巴蕾舞指指垃圾桶里的一大堆空泡面杯,“你大概也不记得,那些是谁干掉的吧?”
陆节的表情果然是各种智障。
巴蕾舞更加纳闷了。
这时,窗外又传来了开门声,陆节立刻像听到上课铃声那样浑身一激灵,飞快地跳上桌子,往外瞄去。
宁溪开门走了出来。她拿着一个喷壶,开始浇院子里的花草。
陆节忘我地窥视着,他甚至悄悄摸出一部手机,开始偷拍心仪的女孩。巴蕾舞在一旁用厌恶的口吻说:“技术革新了啊,素描改摄影了。”
“什么素描?”陆节一边按快门,一边小声问。
巴蕾舞心里一动,找出那张废弃的素描:“这个不是你画的吗?”
陆节头也不回地重复:“我根本不会画素描啊。”
更多的疑云笼罩着巴蕾舞,她索性宾至如归地将陆节的抽屉、橱柜都打开,翻阅起里面的东西。
“喂喂,你这是干什么?”陆节急了。
“闭嘴。专心盗你的摄。没准儿待会儿会有一阵风吹起裙摆,错过就可惜了。”
陆节像受了侮辱一样不高兴地说:“你在说什么……真拍到那种照片,我也会删掉的。我只想拍拍她笑的样子就可以了……”
巴蕾舞充满揶揄地对他冷笑一下,手却不停。
很快有了收获。她将一本厚厚的素描展示在陆节面前:“这是什么?”哗哗翻阅,每一页都是不同的宁溪。
“这……”陆节困惑,“我不记得我有这东西。”
“那么这些情书也不是你的咯?”巴蕾舞找出一堆收件人为宁溪的未投递信件。
“……”陆节简直惊呆了。
“你也不写日记?”巴蕾舞又举起一个大厚笔记本,上了锁的,但她只是轻轻一压,锁就应声而开了。
在巴蕾舞阅读日记的时候,陆节双手抱住了头,他环顾着这个房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是……怎么回事?”陆节喃喃,“怎么会有那些东西?这里明明是我家。我明明没有……”
楼下传来了门铃响。陆节冲窗外一探头,看到了拿着喷壶的宁溪。
这匆匆的一瞥犹如定心丸,让正处在惶惑之中的他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呃,其他待会儿再说吧。”他很快地对巴蕾舞说,“我下楼一趟,你坐会儿啊。”
巴蕾舞专心致志地看着日记,不置可否。
10
陆节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楼的,倒也没忘记一路整整衣领,拨拨头发什么的。
来到玄关,他深吸一口气,才打开门。门外是宁溪如花的笑颜。
“你好。”
“你……你好。”陆节的脸不自觉已经红得像天皇巨星。
“搬来好久了,都没怎么跟你打招呼呢。”
“哪、哪儿的话,太客气了……”
“呵呵,我们在学校都不常说话了,作了邻居也没有走得更近,好奇怪呢。”
“呵呵……”
“不过……”宁溪脸色一沉,“其实你一直在偷偷注意我吧?”
陆节吓了一大跳。
“刚才是不是还用手机偷拍我来着?”
“你听我解释……”
“是还打算PS上色情内容然后上传网络吧?你这个大变态!”
“不是的!”陆节百口莫辩,“我从没有那么想过……”
“不要说了!”
宁溪突然把手中的喷壶像冲锋枪那样举起,壶嘴上的无数筛眼虎视眈眈地盯着陆节。
陆节惊恐地瞪大眼睛……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墙壁天花板地板家具的各种碎屑与弹壳漫天飞舞,粉尘与弹幕霎时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枪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停下来。
换上一脸狰狞与醉狂的少女,宁溪,已是满头兴奋的热汗,她呻吟般喘着气,将手中的喷壶放下。
饥渴的双眼看定了现场,那势必要呈现的血肉模糊,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没有。
遮蔽视线的烟雾像有生命一样,慢慢从废墟上散去,自下而上的。
宁溪看见了一双脚。
一双蹬着凉鞋的脚,往上,是曲线精致的小腿,再往上,是长及腰间的黑色直发……
巴蕾舞站在她的面前,全身中弹却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是像受损的雕塑那样,布满了微妙的裂痕。她身后是口吐白沫昏迷中的陆节。
“物质构成完全不同,这种东西杀不死我的。”巴蕾舞从容地拨了一下秀发。
宁溪嘴唇颤动,说不出话。
“不过,莫名地让人很火大啊。”说着,巴蕾舞的身上的裂纹突然扭曲成了无数细小漩涡,每一个漩涡里都升出一颗子弹……
“你是谁谁谁谁谁谁谁?”宁溪疯叫着,又迅速举起了她的喷壶机关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喧嚣度比刚才增加了一倍,子弹与子弹碰撞出的火花闪闪烁烁,煞是好看。
第二轮很快也结束了。但这一次,却轮到宁溪狼狈不堪,从头到脚,满是血痕与焦味。
巴蕾舞近在咫尺地维持着一个很做作的Pose,左臂优雅伸直,手心摊开。
“不用担心,没有一颗子弹正面击中你,全都妙不可言地擦过去了。”
“……”宁溪快要崩溃了。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实力差距。
能说的似乎还是只有这一句:“你是……谁……?”
“输的人只有被问的资格。”巴蕾舞说着,将护在身后的陆节毫不客气地朝前面甩去,甩在宁溪身边。
陆节被摔醒了,可是当他看见眼前的一切时,又恨不能立刻昏过去。
“请听题。”巴蕾舞拿着一根教鞭指指陆节,眼睛却看着宁溪,“这之前,你杀死他几次了?”
“啥?”陆节完全不在状况内。
“……四次。”宁溪识趣地坦白。
“还打算杀他几次?”巴蕾舞说着踢踢脚下那个喷壶,“我个人觉得,这次的设计挺好的。”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陆节忍无可忍地问,“除了已经猜到真相的读者,大部分人都很迷惑呢!”
“你还是一样烦人呢。”巴蕾舞懒洋洋地伸出手指,戳在陆节鼻尖上的老位置,“那之前,不如先关心一下你房间里那些来历不明的情书、日记和素描?”
陆节这才想起没解决的问题多得像米。
宁溪看巴蕾舞的眼神则已经完全是在看上帝了。
“我用我的美貌发誓,绝对看见你挂了的。”巴蕾舞双手捧脸,楚楚动人,“但你很快又出现了!虽然基本上还是那个死宅样,却多少有些大同小异……这是为什么?很幸运,我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她的手一晃,变魔术般拿出了刚才找到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