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下人们纷纷在各座院子里贴福字年画,大红灯笼也挂了起来。府里到处洋溢着年的味道。库房里的年货堆的高高的,尘封的坛坛美酒都被从酒窖里摆出来等着这一年的检验。
六老爷也从姑苏回到了青州刘府,这是他一年中的第一次回家。姑苏来的车队足有几大箱年礼。车上装这江南上好的丝绸绣品瓷器特产,同治府的随从把这些东西从刘府的后门都搬进去。六老爷坐在车里眯着眼半睡半醒,陪着他的还有香菱姨娘。他这次回刘府有些归心似箭,日夜兼程,终于在腊月二十六的时候车队进了青州城。
本来可以早点回来,自从青州老太爷派人送信来说,定下了刘珍虹和孔庆西的婚事,他就想赶紧回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巧的是,巡抚随大人把他叫去省府对他进行了一番叮嘱。告诉他回去青州要同意孔府的这门亲事,贺礼巡抚和肖王爷都有份。这门亲事,上面的肖王爷和大皇子都挺关注的。然后又让他对随小小要关心爱护,和睦美满。过年的事随小小也不回青州,就在随府过年。
六老爷对随小小可以说还是很满意的,他这个正经的二房长得美艳动人,性格柔情似水,年纪比自己小很多出身虽然有些说不清楚可是背景很深厚,管理这同知府几十口人很像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他晚上和她那些事,也很满意。所以随小小的一些骄横的小事他也就不在乎了。至于去不去刘府过年拜见主母的事,随小小不愿去,他也不希望六太太见到随小小后两个人再打闹起来。大过年的传出去也不好。所以随巡抚大人说了此事,他满口答应了。
六老爷到了刘府大门口,自有刘府的下人洒扫干净了整条街,开了大门,门外站着刘府的大管家主事婆子还有六房的管家婆子,恭敬的迎候着他。香菱姨娘先被丫鬟搀着下了车,六老爷也扶着小厮踩着小板凳踏上了刘府的地界。他看清楚了门口的迎接的人,眉头皱了一下。
刘府大管家带着下面的管事婆子上去拜见六老爷“小的给六老爷请安,天气寒冷,老爷特意让门房准备了软轿子伺候六老爷去正厅,老太爷老夫人还有大爷二爷六太太都等在那里。”
六老爷不太满意的是,六太太没有出来迎他,之前几年她可是亲自在门口等他,今年竟然只在大厅中等他,真是没什么规矩。他冲着大管家点了点头,想他乘坐的马车后面看去,只见后面稍小的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了书童,书童对着马车里说:“公子,小的扶你下来。”
车中转眼也跳出了一个青年男子,他没有让书童帮忙,而是自己离开了马车。他一下车,就带着书童冲着六老爷方向走去。
这位公子身批银色白鹤展翅斗篷,玄青色锦袍,玉带缠腰,一头黑发用银箍子束起,发饰看已经是成年男子。面相儒雅,细长的丹凤眼,眼神流转,看不透在想些什么。他走到刘老爷身边“刘大人,真是麻烦你了,小生四处游历今年第一在大人家里过年。惭愧惭愧”
六老爷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说“东方贤侄何以如此说,你能来我府上做客,我们刘府蓬荜生辉。只希望你不要我们青州的年过的不入你们京里热闹就好。哈哈哈。大管家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京中才子,东方田公子。”
大管家看了东方田的长相,自有一份风流,穿戴皆是上乘,不愧是京中来的公子。态度更加恭敬,“老奴是刘府的大管家,还请六老爷姨娘和东方公子上软轿。不知,这东方公子是要一起去大厅拜见各房老爷还是先让老奴去给公子安排上房,还请六老爷明示。”毕竟是刘老爷带来的客人,可谁知道这位公子是不是京中那位贵人的公子,不能私自做主是否去拜见老太爷。人家说不定看不上呢。
六老爷稍作犹豫,东方田的身份也不是特别显贵,京中只有一个叔父是大皇子府的门客。父母双亡,倒是听说和他亲家赵府大老爷的公子赵子寿关系不错。不过才子都有些脾气,虽然在姑苏接触之后就和六老爷一见如故,谈起文章十分相投。要是去拜见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东方田愿不愿意。
东方田对着六老爷说“大人,我自是要去亲自拜访各位长辈的,我们可不能见外啊。”六老爷哈哈大笑“我父亲最是喜欢你这种有才气不做作的青年啊。走,我们一起进去。”
刘府大厅,今日各房的人都来的特别齐,平时都不露面的老太爷刘青山坐在正座上面,旁边坐着老夫人,右边坐着一个五十出头的一身素色衣裙的贵妇,手腕上带着一串菩提子的佛珠,她长得慈眉善目,一脸平和,好像和外界的是与世无争。这位就是刘府的二姨奶奶,二房老爷的亲娘。时常住在佛堂礼佛。
刘府的大房二房的老爷太太姨娘公子小姐,还有六房的太太带着刘珍喜刘岐云都坐在堂下,这算是刘府的一次大聚会,当然只有一位二少爷不在。
等了一会,就有下人进来回禀,六老爷已经向大厅过来了。刘青山看了看依着椅子上一脸漠然的六太太,吩咐到“六太太,你可以带着人去迎一下你家老爷。”
六太太知道厅中的人都在看她怎么办,她因为刘珍喜的婚事得罪了刘青山,这次又在六老爷回府的时候没有去府门口接他,早就在各房传开了。现在她也不在乎她公公的质问,起身回道“老太爷,老爷马上就到了,媳妇还是在这等着他吧。六房的管家和婆子都在前面跟着呢。”
刘珍喜从昨天晚上被告知她父亲要回刘府了,就挺忐忑的,毕竟是穿越到现在第一次正式见面。也不知道六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的性格大变会有什么态度。毕竟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养病状失忆,接触不算很深,等她身体大好,六老爷早回姑苏了。
夜里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又想梦见神仙娘娘入梦给她点提示,折腾了一夜好无发展。快要天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早上又被叫起来穿衣打扮,划了个吓死人的大浓妆,害的她一照镜子被彻底吓醒了。赶紧又洗脸花了稍微淡的妆容,告诉王妈妈不要这么不淡定,不就是见个便宜老爹吗。吃过饭就跟着六太太来到大厅等候。
一起来的还有被婆子抱着来的的五少爷,他穿着橘红色的小袍子,头戴虎皮帽子,胖嘟嘟的像个小皮球。刘珍喜在路上还教训他“你多大了,还让婆子抱,不会走了吗。娇气。”
五少爷嘟着嘴“八姐姐好冷啊,就不下了来。母亲和祖母都让我多休息,就八姐姐坏坏。”
刘珍喜还想说他。就被六太太制止“你祖母就怕他又出什么事情,你就不要说他了。上次都把老太太吓病了。”
五少爷还在婆子上身做鬼脸对着刘珍喜。二少爷还是没有一起跟着来,六太太没有接到刘青山的命令,不可能私自把他放出来。
六太太没有带着六房的人去大门口接六老爷,刘珍喜自是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不过她也知道,六太太和刘老太爷的事闹得不欢而散,外加她对六老爷在姑苏******不爽,都压在心里。那日要回赵府就算是一次各种情绪的小爆发。
大厅中老太爷听了六太太这么说,面子上就过不去了。但是他也不能当厅发火,“行啊,你等着吧。”便不说话了。
大房的大太太知道六太太生的什么闲气,她对着刘老爷说“父亲,听说随姨娘又没回府里来过年,这江南的姨娘都这么嚣张,真是少见。要是我们府里的姨娘都这么胆子大,我们这些正妻还怎么过啊。”
她说完这话又猛盯着大老爷身后的两个庶子,三少爷和四少爷。这两个庶出的少爷可都是大爷在她实在是生不出儿子之后收了丫鬟生的。
二房的老爷看大房太太当着他的亲娘二姨奶奶的面骂姨娘,就不高兴的说“大嫂,父亲不是去年就让不提这个事了吗,你何至于再提此事。六弟弟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到时候说了不是让六弟没面子嘛。”
大太太看刘青山的脸色不好,就没再说下去。
过了一盏茶,六老爷和香菱姨娘还有东方田的轿子就到院中,他们下轿步行来到大厅,见到了大厅的刘府众人,纷纷行礼。
刘珍喜看到进来的打头的是一位三十出头身穿咖色锦袍一身书卷气的大叔,身材消瘦略高,颧骨突出目光锐利。这位应该就是她的便宜父亲,六房老爷刘松柏了吧。
他身后陪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身穿深蓝色的襦裙,身上的头面首饰都是素银珍珠,长相清淡,面色有些暗淡,这位就是六老爷的姨娘香菱,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刘珍喜再一看,还有一位十八九岁的公子和他们一起进了正厅,此人应该是有着良好的家世,穿着不俗,但是又不是特别奢华。气质偏向文弱却很有气势。不知为什么,他一进大厅,刘珍喜就开始头晕,身体产生出一种本能的排斥。像是很害怕见到这个人。可是刘珍喜根本不认识此位公子。她的前世印象对此人倒是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