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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看到双方拼杀得那样激烈,印度骑士大军和阿卜斯大军的骑士无不感到眼花缭乱,胆战心惊。二人之间的拼杀继续进行,剑矛相拼,险象环生。那骑士重剑出击,力过千钧,击向阿卜杜·海亚夫的头,落在他的背上。阿卜杜·海亚夫当即人仰马翻,摔倒在地。印度大军眼见主帅落马,急忙冲了过去,想把阿卜杜·海亚夫救出来,以免主帅命丧沙场。就在这时,阿卜斯骑士们也冲了过去。两军大战,乱马交枪;人喊马嘶,频见冲撞;战旗倒斜,屡生险象;剑飞矛舞,拥挤异常;万马奔腾,尘烟飞扬;矛来剑去,或死或伤。

阿卜杜·海亚夫落马倒地,一时昏迷了过去,险些命丧沙场。他苏醒过来,立即强打精神站立起来,但见鲜血已经淌到铠甲,酷似红云覆盖在身上。眼见两军正在激烈拼杀,他立即换骑另一匹马,向着荒野逃去,这才意识到将他击倒在马下的那个骑士就是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

阿卜杜·海亚夫躲过了安塔拉的致命刺杀,辗转回到了手下众头领的身旁,心中后悔不已,千不该万不该招惹这场祸殃。随即,阿卜杜·海亚夫向他们讲述他与骑士之王安塔拉交战的情况,还讲到他是如何在手下大军的掩护下撤离战场的,说到安塔拉如何出重剑击中他的脑袋,使他落马倒地,致使观战的双方骑士一时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阿卜杜·海亚夫告诉手下众头领说,安塔拉那一重剑是任何人都不曾见过的沉重一击。其实,安塔拉下马与阿卜杜·海亚夫相互拼杀时,阿卜杜·海亚夫就认出了与自己对战的不是别人,而是骑士之王安塔拉。

安塔拉回到营帐,哈尼·本·迈斯欧德走上前来,热烈亲吻安塔拉的眉心,祝贺他平安返回。哈尼说:

“骑士之王,你为我们解除了忧患!”

埃杜班说:

“父亲,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与这个魔鬼厮杀时没有留情,你朝他头上的那一记猛击足以要他的命。”

安塔拉说:

“孩子,我不认为那一击会要他的命,因为那一击并没有击中他的脑袋,只是落在了他的后背上。其实,我无意要他的命,只想生擒他。当两军骑士冲入战场时,将我和他隔离开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阿卜杜·海亚夫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埃杜班站起来,走去亲吻父亲的头和双手,然后说:

“父亲,你干得实在漂亮!你是部族卫士,你是消灭敌人的高手!”

族王盖斯·本·祖海尔走上前去,祝贺安塔拉平安回返,赞扬他战绩非凡。

阿卜杜·海亚夫回到手下人那里,与安塔拉回到族人当中的情况相似,大家祝贺他平安回转,对那位骑士的勇敢善战感到惊讶。因为他们都亲眼见识了阿卜杜·海亚夫被那骑士一剑击下马背的可怕情景。他们纷纷祝贺自己的统帅大难不死。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人马摆好阵势,准备对战拼杀。第一个冲入战场的是阿卜杜·海亚夫,他并没有因为昨天一战负伤而感到烦恼和害怕。阿卜杜·海亚夫受到嫉妒者的责备。他特地戴上护头巾,外罩普通头盔;身穿镀金锁子甲,坚固贴身,刀枪不入;那是只有面临艰难厮杀战斗时方才启用的一套铠甲。骑士们见他这样武装上阵,知道他已经吸取了昨日一战的教训。

阿卜杜·海亚夫纵马左右驰骋,同时高声叫阵。之后,他勒马停站在战场中央,飒然吟诵道:世人谁不晓,吾乃骑士雄!

纵马入沙场,剑出力道重。

唤声安塔拉,无双大英雄。

号角已响起,只管来进攻。阿卜杜·海亚夫吟罢诗,策马纵横飞奔,连声求战,说道:

“喂,安塔拉,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吧!我知道昨天与我交手的那位骑士就是你。你既是阿卜斯骑士英雄,今天就与我对杀一场,我甘愿以生命进行冒险,以期成全你的尊严。凭良心起誓,我还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像你这样的雄狮般的骑士,也没有见过比你更善战的英雄。我长期征战,遇到过陆上和海中的骑士,但却没有见到过比你更坚强、果敢的对手……”

阿卜杜·海亚夫话未说完,安塔拉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安塔拉骑的是他那匹千里驹,那是波斯科斯鲁、拜占庭皇帝及世间任何人都不曾拥有过的一匹宝马,日行千里,快若疾风。安塔拉身披三层铠甲,腰佩三口宝剑,口口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安塔拉十分重视今日这一战,因为他知道手下骑士大军已等得不耐烦了,如果再不把阿卜杜·海亚夫抓为俘虏,或者将他杀死在战场上,手下大军也就会感到失望了。

思前想后,安塔拉决战决心下定,随即纵马驰骋在战场上,势若雄狮出林,对阿卜杜·海亚夫吟诵道:战中日觉长,利剑赞主神。

曾令众骑士,横卧面蒙尘。

英雄尽捐躯,皆因饮利刃。

此乃吾外观,战起奴侍宾。

唤声海亚夫,你本平常人。

进入来此地,却率众大军。安塔拉吟罢诗,二人随即相互拼搏起来。战马飞奔,大地震颤,人喊马嘶,荡起尘烟。双方骑士等待许久,不见二人身影,不知战况如何,不禁猜想联翩。

阿卜杜·海亚夫觉得周身疲倦之时,勒马停站下来,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说实话,你如此善战,刺杀猛烈难以抵挡,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形容。我的厮杀本领,你也看得清清楚楚,瞒不过你。我想与你交个朋友,成为你麾下的一名末将,不知意下如何?骑士英雄,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安塔拉说:

“阿卜杜·海亚夫,你用花言巧语欺骗我呀!我不会受你的欺骗,你不可能如愿。大英雄,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怎能玩弄这样的骗术呢?不管什么人,想要征服我,除了在战场动真矛真剑,别无办法可言。你若真心要求停战,安拉会成全你的!”

阿卜杜·海亚夫听完安塔拉最后一句话,立即离鞍下马,二人相互接近,仿佛二人成了亲人,相互拥抱,互相亲吻,完全和好,没有任何分歧,继而相互立誓永远友好相处,决不互相背弃,无论白天黑夜,也不论阴晴寒暑。两位英雄都为此和解感到满意。

旋即,阿卜杜·海亚夫跃上马背,扬鞭策马,回到自己的大队人马中,命令他们停止与阿卜斯大军对抗交战。同样,安塔拉也骑马回到阿卜斯大军之中,命令阿卜斯、阿德南骑士停止与印度大军拼杀搏斗。

双方大军各回营帐,仇恨之火熄灭,骑士英雄和众头领都为和解达成感到高兴。随即,阿卜杜·海亚夫吩咐手下人取出一千袭锦袍,仅过片刻,手下人便将丝织贵重锦袍如数送到国王面前。国王阿卜杜·海亚夫将锦袍赠送给阿拉伯大军的将领们之后,下令摆盛宴款待阿卜斯大军将士。宾主吃罢饭,侍卫们又送来美酒,大家一道畅饮,沉浸在欢乐的友好气氛之中,纷纷解下武器和铠甲。阿卜斯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和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亚夫更是喜不胜收。舍伊巴部族头领哈尼·本·迈斯欧德、阿拉伯长老杜来德·海斯阿米、阿卜斯部族族王盖斯·本·祖海尔、希贾兹英雄相互祝酒,庆贺和解协议达成。杜来德长老问及他的女婿蒙面人苏伯阿,请求印度国王将他释放。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立即下令取下苏伯阿身上的桎梏,还他自由。但是,他们放掉蒙面人苏伯阿之后,那苏伯阿并未接近阿卜斯人,而是悄悄避开了他们,自己向着荒原野岭走去。杜来德长老得知这一情况,感到惊诧。因为苏伯阿极恨阿卜斯人,故去了乌姆·盖什阿穆告别自己人的那个地方。

欢宴一连举行了三十天,之后人人带着和解的喜悦心情返回自己的家园。

临行,阿卜杜·海亚夫因与安塔拉告别而感到难过,安塔拉同样因与印度国王分手而感到惋惜,因为深厚的友情已将两人的心连在了一起。阿卜杜·海亚夫吟诗送别安塔拉:骑士王好走,得安拉护佑。

宝马配雕鞍,万里谈何愁!

辞别安塔拉,思火燃心头。

遇事有你在,千难不用忧。

当代大英雄,堪言此仅有。

谁能与君比,见弱即搭救!

[0725]惜别馈赠

阿卜杜·海亚夫吟诗对安塔拉一番称赞、感谢之后,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凭阿拉伯人的良心和有求必应的主神起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让挂有众族王的额发的帅旗在我的头顶上空飘扬。我也不再回去围困波斯科斯鲁的京城了。你的儿子埃杜班真是勇敢善战,确乎是一头雄狮般的骑士,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把我的大军消灭了一半,为波斯科斯鲁解了围。”

安塔拉说:

“大王,你要知道,波斯科斯鲁与你之间没有任何冤仇,他是一位爱护骑士、主张公正公平、反对暴虐和浪费的好君王,万不应该围困他的京城。”

“骑士之王,你既对我有此诚嘱,安拉定会嘉奖你。”

随即,阿卜杜·海亚夫令手下人取来十万金币、一百件其他国家没有的金丝绣花衣、一百匹绸缎、一百匹洋马、一百匹阿拉伯纯种马、一千峰印度骆驼,外加一百名男仆和一百名哈卜涉女婢,然后请人去把埃杜班叫来。

片刻后,手下人把阿卜杜·海亚夫要的钱物、牲口及男仆女婢都送到了国王的面前。埃杜班到来之后,向阿卜杜·海亚夫行过礼,然后坐在国王的身边。阿卜杜·海亚夫对埃杜班说:

“埃杜班,这些钱物和骆驼都是给你的,你就接受吧!我听说你是位慷慨高尚之人,像你父亲一样,是一位大英雄。因此,我希望你笑纳我送给你的礼物。”

埃杜班说:

“大王陛下,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大福大贵。大王以重礼相赐,使我感到高兴,我将久享这种荣耀和幸福。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慷慨高贵之人永远享受尊位。”

随后,阿卜杜·海亚夫又送给埃杜班众多奴仆,让他们为他和他的父亲做牧奴。

阿卜杜·海亚夫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知道你们若有金钱、骆驼,你和你的英雄儿子埃杜班也是不会怜惜的,定会慷慨地将之赠送给穷苦人的。”

临别,阿卜斯人送给阿卜杜·海亚夫一匹马,让他骑上。安塔拉送给阿卜杜·海亚夫若干钱财、好马、铠甲、武器、骆驼,请他笑纳。但印度王阿卜杜·海亚夫都拒绝接受,并以众卫士的脑袋起誓,他一点儿都不要。阿卜杜·海亚夫说:

“请你在场的手下骑士都为我作证,这所有礼物,我一点儿也不要。”

安塔拉与阿卜杜·海亚夫依依惜别,双方的手下骑士相互一一告别,然后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踏上了返乡之路。

送走阿卜杜·海亚夫及其手下大军之后,阿卜斯骑士们回到族王盖斯的面前。族王盖斯将锦衣和武器分赠给手下骑士。安塔拉决计将自己的钱财、骆驼和阿卜杜·海亚夫的全部赠礼分赠给杜来德长老、哈尼·本·迈斯欧德、阿密尔·本·图非勒、舍伊巴部族卫士拜斯塔姆和各部族头领,希望他们笑纳,不要拒绝。但是,他们全都婉言谢绝了。杜来德长老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远离家乡,出征打仗,许多手下骑士丧命沙场,你最有权利享用这些财宝,应该将这些东西分发给你的手下骑士。”

随后,他们相互告别,各自上路,返回自己的家园。他们无怨无悔,尤其是哈尼·本·迈斯欧德和杜来德长老,更是满怀激情离去。

送走各路英雄之后,安塔拉对儿子埃杜班说:

“儿子,你看哪,这些英雄远道而来支援我们,为我们受苦受累,间或冒生命危险和我们一起作战,而今他们却空手而回,什么都没有要。我们没能报答他们的恩情,对于我们来说,真是莫大耻辱啊!”

埃杜班说:

“父亲,依儿之见,你该把这些钱财分成两份儿,一份儿带给哈尼·本·迈斯欧德、杜来德长老和他们手下的英雄们,另一份儿则托付杜来德长老把东西分发给其余的骑士们。”

族王盖斯说:

“埃杜班,你的意见很好!”

随即,安塔拉命令手下人带着钱财去追赶杜来德长老,并让他们对长老说:“请把这些钱财分给骑士们:一部分给舍伊巴部族头领哈尼·本·迈斯欧德,另一部分则给长老阁下,将之带回家乡。”手下人立即行动,追上了杜来德长老,把钱财全交给了他。他们对杜来德长老说:

“族王盖斯、安塔拉和埃杜班向你问安致意,请你笑纳这些财宝,并将之分成两份儿,一份儿给你和舍伊巴部族头领哈尼·本·迈斯欧德,另一份儿则请你分发给其余的部族和骑士们。”

杜来德长老听那些人这样一说,当即感谢族王盖斯、安塔拉和埃杜班的盛情,称赞他们恩重如山。之后,杜来德长老立即派人通知各部族头领和骑士们前来,把钱财分给他们。那本是一大笔钱财,获赠者无不满载,高高兴兴踏上返回故乡之路。

一切事情料理完毕,族王盖斯·本·祖海尔返回自己的故乡舒尔拜大地和赛阿德山,那是阿卜斯、阿德南人的家园所在。

安塔拉对族王盖斯说:

“族王大人,你带着所有妇女和孩子先行一步吧!我和埃杜班等人去与我们为敌的阿拉伯部族那里弄些战利品,以便我们在家乡居住期间花用。”

族王盖斯说:

“骑士之王,你就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吧!谁也不会违抗你的意志。”

安塔拉带着阿尔沃、埃杜班、埃苏布、迈赛拉和弟弟马兹尼等整整一百名骑士走去。安塔拉前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头,他的儿子们跟在他的身边。他们穿谷地,越荒野,走了三天,临近一片草原。那里树木繁茂,鲜花遍地,果实飘香,河渠纵横,水草肥美。安塔拉对儿子埃杜班说:

“儿子,我们就在这个地方休息一下,打点儿野味吃一吃,汲取一些清水解解渴吧!”

正当他们商量休息地点之时,忽见远处荡起一片烟尘,顷刻铺天盖地。埃杜班定神凝视,看到烟尘下闪出波斯科斯鲁和呼罗珊的旗帜,于是立即纵马朝着烟尘升腾的地方飞驰而去,以便探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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