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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埃杜班小儿,焉将王弟杀!艾赫代尔国王策马穿沙漠,越荒野,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带着大军来到了印度。当他们接近阿卜杜·海亚夫的国境时,立即派人先行一步,向印度王报告援军到来的消息。

使者前去见印度国王,行过吻地大礼,报告说艾赫代尔国王已经来到境内,印度国王听后,欣喜不已,立即骑上一匹红鬃烈马,带着众多人马出城相迎。迎接的队伍走了一段路,两位国王便相遇了,相互问安致意,欢声雷动,如同共庆盛大节日。进到城中,阿卜杜·海亚夫国王令大臣们朝艾赫代尔国王头上撒金币银圆,大人小孩争拾金币银圆,一时大街上热闹非凡。

客人们坐稳之后,宫仆们送来饭菜。吃罢饭,又送来玉液金杯银盏,宾主边畅饮边谈出征作战事宜。他们一直谈及阿卜斯、阿德南人及发生的种种可怕事件,谈到了埃杜班杀死穆尔海夫。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对艾赫代尔国王谈到安塔拉的所作所为,如何从他的手下人手里夺去骆驼,他又如何派弟弟穆尔海夫作使者去与安塔拉进行交涉,把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艾赫代尔国王听后,问道:

“真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阿卜杜·海亚夫国王说,“我弟弟的尸体是被绑在马背上送回来的。”

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又说:

“国王陛下,你有所不知,在波斯帝国、也门、萨那、亚丁,不论是希贾兹大地,还是其他地方的阿拉伯人,他们除了安塔拉·本·舍达德,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还有别的勇敢善战、闻名遐迩的骑士英雄。近来,安塔拉的三个儿子也加入了争斗行列,个个如狮,人人似虎,十分厉害。如果我们不去征服他们,谁都无法与他们对抗。假若我们派兵去和安塔拉在路途中相遇,我们一早一晚与他厮杀,定可取得胜利。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取来了萨那和亚丁产的甲胄。我们杀掉安塔拉及他的三个儿子等骑士之后,就去朝拜天房,在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跪拜,向大长老阿卜杜·穆塔里布致意问安,并且带上献给天房的礼物。达到目的后,我们再回返。”

两位国王一致同意出征,随后写信通知各地族王和各路大军。因为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统治着一千个部族,手中有一千个族王的额发,每个族王都有他赠送的头盔,只要一声令下,族王们必定从四面八方赶来。果然,几天过后,信德和印度的众多骑士全都带着大军赶到了阿卜杜·海亚夫的都城郊外……

[0697]抗敌之争

整整一个月时间,各部族人马全部集结在了一起。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尽全力招待他们,及时提供膳食,只见广漠之上的七十二法尔萨赫范围之内人山人海,帐篷林立。阿卜杜·海亚夫国王下令清点人马,共计一千名族王,带来了一千支大军。阿卜杜·海亚夫国王手下有四万名骑士,个个披坚,人人执锐。

十天过去,第十一天,出发号角一响,万马奔腾,大地震动,骑士们此挤彼拥。临出发时,阿卜杜·海亚夫向一百名将领赐赠锦袍、宝马。顷刻,旌旗招展,欢声雷动,大队人马踏上征途。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眼见布满丘山、原野的浩浩荡荡的大军,不禁心花怒放,笑意盈盈,诗兴大发,洒然吟诵道:阿卜斯部族,当心战神至。

吾本一英王,沙场展雄姿。

矛挥胸穿洞,舞剑断四肢。

战场无败迹,我乃一骑士。

激战群王倒,吾名闻遐迩。

功高盖土星,奇勇人皆知。

歹徒埃杜班,狂妄自为是。

此仇必得报,一雪皇家耻。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率领大军前进着,艾赫代尔国王紧跟在他的身旁。他们逢山跨越,遇河涉水,浩浩荡荡,威风凛凛。此时此刻,阿卜杜·海亚夫觉得似乎自己成了天下的君王,世人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们所到之处,必定洗劫一番。

阿卜杜·海亚夫和艾赫代尔两位国王带着这支大军占领了伊拉克,继之包围了波斯科斯鲁,捣毁了波斯王的家园,歼灭了波斯王的大军,然后开往希贾兹大地,以期与那里的阿拉伯人交战,找安塔拉·本·舍达德报仇,因为安塔拉的儿子埃杜班杀死了阿卜杜·海亚夫的弟弟穆尔海夫。

联合大军到来的消息传到了阿卜斯人的耳里,安塔拉得知印度、信德国王阿卜杜·海亚夫及艾赫代尔国王率领的大军已经近在咫尺,也已知道他们的来意是要报仇。

拉比阿·本·齐亚德得知联合大军到来的消息之后,对他的弟弟奥马拉说:

“这一次啊,这个黑奴的末日就要来到啦!面对那两位伟大君王的数万大军,他无法躲藏,无法解脱。难道这个黑奴也以为那两位国王软弱可欺、不堪一击?你有所不知,阿卜杜·海亚夫是一位闻名遐迩的英雄,他所率领的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强大无比。这就是黑奴的末日。”

奥马拉说:

“哥,我们与阿卜杜·海亚夫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我们既没有夺过他的骆驼,也没有抢过他的马匹和财富。”

“凭天房起誓,这支即将到来的大军,希贾兹人抵挡不住,也门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萨那、亚丁人也无力同他们交手。我听人们说,阿卜杜·海亚夫来这里想杀的人是安塔拉和他的儿子埃杜班。人们还说,阿卜杜·海亚夫的大军荡平了波斯的科斯鲁帝国,获得了大量甲胄,占领了波斯王的家园,他们还到麦加朝拜了天房,以求沾先知的祖父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福。”

安塔拉得知这一消息,立即把儿子们叫来,对他们说:

“阿卜杜·海亚夫率领的大军已经来到,你们看我们应该怎么办呀?你们有所不知,阿卜杜·海亚夫是个实力雄厚的战将,堪称勇猛善战的雄狮。”

埃杜班说:

“他娘的腚!他所带来的印度、信德骑士一个个全都该死!父亲,如果你自感年迈无力迎战他们,这是有情可原的,你不会受到埋怨。那就让我出战,不管他们的人马有多少,我也要将他们粉碎。在我看来,阿卜杜·海亚夫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既然杀死了他的弟弟,我也能征服他。假若阿卜斯部族人拒绝支援我们,甚至责备我们,我们也不屈从于他们,不去乞求他们支援。族王盖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何必在他面前低三下四,何不让我割下他们的首级,继之剿灭齐亚德家族人呢?父亲,你曾多少次迁就、屈从这些恶人呀!”

安塔拉听后,对儿子说:

“孩子呀,怎么能说出这些无济于事的话呢?我们都是族王盖斯及其先父祖海尔的家仆啊!假若他们家还有个女儿,我们照例要为之效力的,以便感谢族王的父亲及他的那位慷慨、勇敢的弟弟马利克曾给我们做过的好事与给予我们的关照和恩惠。”

埃杜班听父亲这样一说,怒不可遏,想拔剑出鞘,与父亲拼杀一番,说道:

“凭安拉起誓,你活得太窝囊、太屈辱了。胆小鬼,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你的儿子。你年老昏聩,不能再上阵厮杀,岁月的海洋已将你的锐气淹没。如果你自以为还是一名勇士,那么,你决不会甘受屈辱之苦,不会受任何人的控制,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如果自己成为胆小鬼,还怎么会去征服勇士呢?对于勇士来说,除了宝剑,没有别的回答。”

父亲知道儿子生气了,他不想反驳儿子,而是好言安慰,不是训斥、疏远儿子,而是一番宽谅,让儿子开心。一番争论之后,父子终于商定写信给所有盟友及各部族卫士,如阿拉伯人的长老杜来德·海斯阿米、阿密尔·本·图非勒、栽德·海伊勒、拜斯塔姆·舍伊巴尼、劳代·本·迈尼阿、希贾尔·本·阿密尔、阿慕尔·祖贝迪、阿特拜·本·舍哈卜及所有的朋友、伙伴。随后,安塔拉站起身来,走去见族王盖斯。

安塔拉走进族王盖斯的帐篷,发现阿卜斯族中的大人物都坐在那里。他们正议论纷纷,看到他们人人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原来就是因为听到了阿卜杜·海亚夫率领大军入侵的消息。

安塔拉一进去,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族王盖斯急忙让安塔拉在自己身旁落座。安塔拉刚一坐稳,大家便谈起他们听到的关于阿卜杜·海亚夫亲率大军决心与阿卜斯人作战的传闻。安塔拉听后说:

“关于这些消息,我都已听到了。你们当中谁愿意和我一道抗击印度大军,就请做好准备;不愿意与我并肩作战,我不会强迫任何人与我同行。我一定要迎战印度大军;如果他们迟迟不来我们这里,我将率部出征,前去迎战,以便了解他们的真正意图。假若他们在途中遇到了什么障碍而不能到我们这里来,我将出征信德国,在那里与他们交手。至于结果如何,我概不在意。”

族王盖斯听安塔拉这么一说,思考片刻后说:

“骑士之王,我们都支持你,不惜献出我们的生命。你总是保护着我们和我们的妇女孩子。假设伟大安拉安排我们遇到什么意外,我们宁可体面而有尊严地死去,决不屈辱卑贱而生。我们应该派你的胞兄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外出侦探一下敌情,等父子二人回来再作商议。”

安塔拉说:

“凭你的生命起誓,一个月之前,我已派他们外出侦察了,但至今未得到任何消息。我想去找他俩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至今还不回来。如果二人被敌人抓去,我立即设法营救他俩。或许我的大限已近,让敌人的意图得逞。我决不强迫你们与我的敌人交战拼杀,哪怕我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我出外只带着我的青锋宝剑、罕图长矛和我的千里驹。我不要同伴,只求天地之主伴我同行。”

说罢,安塔拉吟诵道:青锋乃挚友,长矛是朋伴。

千里驹嘶鸣,奔驰电掣般。

利剑闪寒光,近似烈火燃。

即速应呼声,纵马至阵前。

迎战众骑士,不畏处境难。

宝马诚益友,必荷盾矛剑。

挥矛刺对手,专择敌醒时。

何惧死神来,任衣被血染。

吾乃安塔拉,矛出无虚幻。

敌强何所畏,斗志始弥坚。

多少大英雄,倒在血泊间。

几多奇勇士,遁逃因怯战。

交手谁似我,矛刺敌胸穿。

族人皆知我,生死一判官。

亲人疏远我,规定我权限。

愤怒心中埋,敌友得恕宽。

逝者如斯夫,决心未改变。

催马踏征程,焉分早与晚!

吾儿埃杜班,曾为父挡箭。

吾儿迈赛拉,珍视兄为伴。

吾儿埃苏布,英姿正少年。

贤侄赛比阿,其父英雄汉。

吾兄舍布卜,助我排万难。

吾弟马兹尼,与我共苦甘。

儿强伙伴多,何惧敌强悍!

剑公阿尔沃,与我亲无间。

青锋手中握,千里驹做伴。

安塔拉自在,敌泣友欢颜。族王盖斯及在座的阿卜斯头领们听过安塔拉吟诵的诗歌,无不称赞其口齿伶俐,诗才出众。他们异口同声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都跟你前往迎击敌人,不惜以生命和财产为你赎身。”

族王盖斯说:

“不过,骑士之王,敌方人多势众,那阿卜杜·海亚夫确乎是一位勇士,实力不凡啊!加之跟随他而来的还有艾赫代尔国王以及信德、印度的众多族王率领的大军,组成了一支空前庞大的队伍,据说有四十万人马之众,还有数不清的随从人员,想把呼罗珊大地荡平。”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阿卜杜·海亚夫的人马确乎不少,确实人多势众。不过,在他之前,我已经杀死阿卜杜·赞吉尔,但期让阿卜杜·海亚夫步阿卜杜·赞吉尔的后尘,用我的青锋宝剑将他送上黄泉之路。”

埃杜班听父亲这样一说,立即站了起来……

[0698]探马报信

埃杜班说:

“父亲,死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与印度王打上一仗,无非有死有生。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人呢?大限到来之日,人就会死去;不到大限来临,即使刀剑也奈何不得。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来迎战阿卜杜·海亚夫和艾赫代尔。我不怕这两位国王,让他俩的生命就此终结。我什么人都不怕,因为人的大限既不会早去,也不会晚来,总是适时而至。我一定把自己的生命投入这支大军的海洋之中,用自己的脸面去迎接他们的剑刃和矛锋,直到头颅被战马的铁蹄践踏,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安塔拉说:

“孩子,凭安拉起誓,你的确是一名战将,面对敌人的大军毫无惧色。不过,孩子,你先忍耐一下,等待探马归来,听到消息,然后再做安排。我已经写信给我们的众多盟友及可靠伙伴,我自感他们已经上路来支援我们了。”

在座的人异口同声说:

“骑士之王,如果艾赫代尔和阿卜杜·海亚夫的大军来到,替我们抵抗他们的只有你和你的手下骑士,因为他们是你们招惹来的。”

“大家不要急!”安塔拉说,“我和我的儿子及我手下的骑士一定出战抵抗!即使他们把我杀掉,我也决不会有什么怨言!”

阿卜斯人和安塔拉一直在等待舍布卜回来。

一天,人们远远望见两个蓬头垢面的妖魔似的人纵马飞驰而来。原来那就是舍布卜父子,父子俩在侦察过程遇到了麻烦,那两匹好马是在返回途中截获的。人们纷纷围拢去,那父子俩急忙跳下马背。他们迅速将父子俩带到安塔拉那里,急不可待地想听他俩讲讲侦察到的情况。舍布卜说:

“快给我们爷儿俩弄点儿吃的来,我们饿得不行啦!”

人们立即端来饭菜,父子俩吃饱喝足后,安塔拉将二人带往族王盖斯那里。

族王盖斯看到舍布卜父子,欣喜不已,急忙问在侦察过程中看到了什么情况,艾赫代尔和阿卜杜·海亚夫所率领的大军有什么动向。舍布卜说:

“族王大人,我们离开家园,走近那两位国王率领的大军,便混入了他们的队伍中,还为族王弄来了两匹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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