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此去经年之三回.落入迷局...
冷浸浸心口烧,汗淋淋脚底寒。
清一全身冷热交替,痛苦难堪,恍恍惚惚,如梦亦如真。
白雪地,黄粱烟笼往外飘,红灯花,羸羸弱弱窗边摇。梦到处,混不知所踪,只听凄凄切切,风声呼呼寒凛凛。
仿佛置身梦中,又仿佛灵魂脱体却未远去,而是飘飘摇摇浮于半空望,心中不免悲愐难安。再一回神,又置身别处,眼前鸟语花香一派和谐温暖,忽闻身后若蚊声嘤嘤,叫喊的却是自己的名字,一转身,风吹满面花香,他朦胧模糊,只见远远一人奔跑而来,脚下如生风般急切。近到看清模样,那是初见清阳他的模样。面如冠玉,眉眼舒展,俊朗倜傥的好少年。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迎接他,只差寸许,斗转星移从一个梦又掉入另一个梦。
二人棕色骏马,吭哧哧走在雪地上,目及远方眺望,烟云朦胧,却静若无风,两人眼角舒展,喜上眉梢,顾盼生情。这一刻,即便不是雪中,便是万丈波涛,也是一般的平静美好。脚下留住的,不是一行行浅行的脚印,而是不断的,絮絮的情愫。凡过及处,皆生花绵延。她亭亭凝眸,赤足踏在雪地上,二人目中无它,她却痴痴的望着,如此一日,便是山崩地裂海水倒流,也值了。
流转倒换她已不知身处何处,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气泡中,隔绝一切,但周遭所有皆入耳。心口如千虫蚀万虫咬,如同置身苍茫大地,眼睁睁看着一头苍鹰俯冲袭来,激荡恐慌。她昏昏沉沉浮浮载载不知过了多少日,耳边似乎总有人在温柔的同她讲着话,慢慢的将她从满世界的白雪中拉进现实中,勉力睁眼,并不适应屋子里的光线,只能模模糊糊的见个绰绰身影,在烛火映照下,昏暗不清。
他似乎没有发现清一醒来,皱着眉头,身上随意搭着外套,双手撑在桌上,垂着头很是焦虑。他的背被烛光照着,但整个人的脸笼罩在阴影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像个游魂鬼魅。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终于转过身,直起腰习惯性的看向清一的床头,见清一睁着一双棕黑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一瞬不瞬,他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她终于醒了,便急切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关切道:“怎么样,你的蛊已经解了。”
她想张口说话,但张了张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清阳见她尝试了几次张嘴说话,不见有声音,她眼底也见急色,心中一慌,忙冲出去找七朵。
七朵打着哈欠,手中拿着一盏煤油灯,裹着厚厚的披风跟着清阳一路疾行,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清一的屋子。清阳走在后面关上了门,怕清一吹风受寒,她走过去搭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和看了看舌苔,转头对着清阳:“她刚醒吗?没有受到惊吓吧?”
清阳摇摇头说一切正常。
“这倒怪了,按理说她这蛊解了身上也再没多的毛病了啊。”自言自语间有细细回忆了自己下针的手法部位及过程,再算了算自己用药种类次序及药量。发现一切均无差池,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复杂的情蛊她倒是第一次解,这蛊下得极其巧妙,也很复杂,她一环接一环的解下去,虽惊险倒无大碍。但眼见清一如今这样的情形,难免有些怀疑自己学艺不精。
她坐在床边盯着清一的嘴唇思索半天,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是哪里出错了。
突然觉得手上一热,清一静静的握住她的手,对她抚慰的一笑。
她能捡回一条命已是极大的幸运,不能开口又有什么干系。七朵知道她想什么,但越是能力高强的人越是骄傲,她如何能容忍?于是又仔细的探脉,还在她身上各个穴道按了几下,再度审视了她的情况后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她的脉象告诉她清一已经恢复健康,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但又不得而知。纠结了半天,她突然站起身。
“我要离开一趟。”
说罢便往外走,清阳见状忙挡住她的路。
“姑娘大恩,没齿难忘,可否告知清一的身体状况?”
“她现在没事儿了,但为什么说不出话我也不得而知,我要回去查一查医药典籍,请教一下我大师傅。”
清阳点点头,对她行了一个礼,声音沉毅浑厚。
“姑娘尽心尽力救了内人一条性命,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报答?”
“我没医好他,是我艺术不精,等我医好她你再报恩也不迟。”
说完一阵风的离去。
七朵刚离开一会,楚钰又急匆匆的冲进房里来,四下张望了一周,抬头便问。
“七朵姑娘呢?”
“她说她要回去。”
“唉,这节骨眼儿……”
说着也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清阳正好准备关门,她的头伸进光线照射的地方。,对着清阳说:“我也随她一起去,二位保重,后会有期。”
清阳点点头。
天下本无不散之宴席,更何况萍水相逢,如今清一的病该帮的都帮了,他没有理由再挽留。他从怀中摸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上面打着金黄色的络子,线中夹杂一些细若毛发的金丝线,在烛光中有些熠熠光泽。他主动递过去。
“如果两位有什么难处,尽管拿这个东西找官府亦或者找我,无论何事,自会相助。”楚钰也没客气得收下了,道了声谢便走了。
清阳重新关上门,清一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他帮她业好被角,坐在桌前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写了封小信,他再侧头看了看清一,站起身披了件大披风,也打开门出去了。
借着皑皑白雪的光,走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两指罗成圈置于嘴边吹了一个尖利的哨。稍等片刻,便有一个白鸽噗哧哧的飞下来。他将信卷好,放入它脚上的信筒内,放走了。
不一会,隐隐听见有人声,他知道自己定是引来了不少不速之客。将脚步隐没后,转身离开。但他并没有直接往家走,而是绕了一大圈,为了安全起见,抄峡道。
两人在老人家的家里休息了几天,清阳为两个老人新置了许多柴火,足够他们度过寒冷的冬天,他身上的伤都是外伤,敷了七朵留下来的药十分见效,清一的元气也回来不少。慢慢的开始小范围的活动身体。两人一直在找机会离开,但这四周布满了来历不明的人马,只准进却不准出,清阳悄悄去打探过,对方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人数众多,他二人势单力薄孤立无援,强行不妥,夜逃也十分困难,这雪下得极厚,这两天一直反反复复的下着,走过一路定然会被发现。况且白雪映地恍若白昼,也无处藏身。他本打算另辟蹊径,找是找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崖间小路,但冰厚路滑,一不小心粉身碎骨。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轻举妄动。
清阳送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两人商议了几次,决定还是先摸清敌人的底细再说。
所以,二人便乔装打扮,穿了身破补丁的棉袄,乔装作捡柴打猎的普通百姓,悄悄的靠近。
这个地方的树虽然高,但不大,也很稀疏,加上冬天又只剩下枯枝光杆,很是难以藏身。二人不敢走近,只能尽可能的靠近,然后埋伏起来观察。
“那是在做什么?”
清一指着远远一团人影。
清阳虚起眼睛。
“看来他们抓了一些士官。”
“你如何得知?”
清阳努努嘴,朝着一个方向:“你看地上的兵服。”
清一闻言一看,果然如此。她跟着清河随王爷皇帝远行,见过大大小小的将军士兵的兵服,也偶得机缘见过一些其他国家的军服。但眼前的这些人虽是兵人做派,但却不见身着兵服。她很是惆怅很是失望。
“他么是哪里人?”
“我看不是哈桑国的人马。”
清一也点点头,配合道:“听他们说话倒像是南方来的。”
清阳暗笑一生,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这些人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远远望去,见一个羽扇纶巾的人从帐篷里走出来,路过和轮守的人纷纷跪下去行礼。二人相视一眼,心中了然此人必是身居高位。
他站在帐前等了半晌,而后接过士兵牵来的马匹,绝尘而去。
二人不再观望,也不敢贸然追上去探个究竟,清阳想了想,决定先带着清一称夜摸出去找镇守的将军。他们两人是外来的,躲避不是长久之计,这些人迟早会逼近周围的村庄,二人必须在这之前阻止。清阳从小过着马革裹尸的刀尖生活,自然知道这些人一旦进入村子里会发生什么事情。眼见他们把手如此警惕,怕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他们俩回去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半夜时候粮草趁乱混出去。这些人在各要道派人把关,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周围村寨里人心惶惶,也没有谁特地去惹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门睡觉。两个老人家每天过惯了封闭的生活也还好,但隔壁两家却静不住,每日在家中咒骂不停,隔着几尺厚的墙壁听得一清二楚。
告了谢,两位老人挽留不住,便任由他们走了,茫茫大雪中,怕留下踪迹,两人只能深一脚浅一脚步行,行途中还有遮掩足迹。清一身体恢复了七八成,两人走了半盏茶的路,她也不见疲惫。慢慢的靠近了白天潜伏点,清阳摸黑混进去打昏了两个巡夜解手的士兵,将二人衣服扒了套在外面。两人一路躲躲闪闪避开了巡夜士兵的视线,此时正是午夜最酣睡时刻,偌大的山林只闻落雪簌簌。她们走得很慢很小心,好不容易找到了粮帐,见四周站满了恹恹的守卫,四周又没有灌丛树木得以藏身,很是棘手。清阳对着清一做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的手势,清一点点头,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清阳站起身来,迅速的像左边移动,跑到了几个没人看守的帐房外,悄悄的点燃了帐布。冬天干燥的很,此时又呜呜吹着风,不一会儿火苗就窜得半人高。他又如法炮制点了另几间帐房,完了立马撤退,清一见白雪中浓烟起火光盛,心中大喜。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守着粮帐的守卫,果不其然,几人犹豫了半晌,踌躇间一个领头的带着大部分的人去救火了,只留下三两个守着前门东西。她见机会大好,上前撂倒了一个张望的守卫,她手法极快,极准,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的倒了下去。清一小心翼翼的将帐布刺了个洞,从小洞中确定了干草的位置,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准确的扔过去。那火光一下隐没在堆起的草垛中。她转回身,趁人没发现前匆匆逃走。
等一干人等千难万难救了火,正抹汗之际,粮帐附近的守卫扯着破锣嗓子大叫起来。
“走水啦……走水啦……”
惊魂未定又吓一跳,一众人脸一黑,连忙召集着冲过去。
清一气喘吁吁的赶到两人约定的地方,清阳已经等了一会儿,生怕她出什么事情,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忧得很。见远远她疾奔而来,不由得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伸出手去牵她。
清一笑着将手放进他的手中,后面有人循着足迹跟来,他们转了个方向,坐在早就准备好的两块木板组成的雪橇上,无声无息的滑下雪丘,这一路下去,正是进村的要塞,也是唯一出口。这出口虽然只有三四个人把手,但刚刚两人滑下来的雪丘上可将此地一览无余,并且路口附近茫茫雪原,不见草木,要藏身也是不可能的。二人接近路口时,清阳手中的剑鞘一把插进雪地里,刹住了速度。清一心领神会的纵下来。路口的人也被叫去救火了,整个路口只有一个人把手,清一转头望向来路,远远的见一片火光。她暗道不妙,两人不敢有一刻耽搁。硬生生的冲过去,守门的士兵被清阳一掌打在胸口,倒地不起。两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一夫当关的角色,轻功自然不差,提气三步并作两步,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远远的只听耳后一片嘈杂的声音。拨开众人站在高出望着二人越来越远的身影,不见恼怒,冷笑一声。
“主子,这两个人……”
男子身着黑锦云纹长袍,手中拿着一把钢铸的大弓,似乎准备攻击清阳二人半途又放弃了。他嘴角呛着冷笑,目光如同这天地间寒意无尽,冰冷森森。
“他把我们粮草烧了,我们就进村。”
“是……”
他背后站着的男子五十岁左右,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面前却显得恭恭敬敬,大气都不敢出,领了命就退下一旁。冷风撩起众人的衣袍,脚上一阵一阵的寒意浸浸,但无一人敢随意乱动。皆负手恭敬待命。
站了一会,男子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众人惶恐的跪下身,瑟缩发抖。
果不其然,冷冷的声音入耳,不禁让人发自内心想打冷噤。
“今天巡夜和首粮的,李管家拉下去处置了。”
被点到名的人都得更厉害了,一股绝望由脚底窜上头皮,一阵阵发麻,几人“咚”“咚”“咚”机械的磕在地上,口中木然道:“谢主子。”
地上积着厚雪,脑袋一撞上去一个大坑,再撞进去便整张脸埋在雪坑中。但没有一人停下来,只是不停的磕着头。
男子站得久了,将手中的弓箭递给旁边的人,那人腰垂得更低,双手举过顶,稳稳接过弓箭。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抬脚往回走,跪着的人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气氛诡异得很,只听见咚咚咚一声接一声,响彻在寂静的寒夜中,而他头也不回的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一群低着头整齐划一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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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桑国形势紧急。莫兀回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惠氏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生杀大权,没有人敢反抗她,原本准备一举攻城的谋算也胎死腹中。所有暗中布置的棋子都被惠氏吞得一干二净。她胁令百官,将整个朝廷执掌指尖,莫兀的人马一大半部分中途叛变,他始料未及,硬生生扛了几刀,便被救走了。
他背上胳膊和,被砍了几刀,一支箭从大腿中间穿过。惠氏掌握了他们行动的路线,早就埋伏着数千名弓箭手等着他等上钩,他领着人钢杀进皇宫内,便被包围起来,皇城的侍卫将兵倾巢出动,会是一声令下,原本同一战线的伙伴倒戈相向,一时间是敌是友早已分不清,大家杀红了眼,见到活人便砍。最终抵御不住,莫兀身上被砍了几刀,还中了一箭,眼看就要倒下了,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杀出一条血路,硬是把莫兀从皇宫里救了回来。
惠氏似乎也没想让他死在皇宫,倒是有心放他。
莫兀一直昏迷,众人也不解皇后的意思,过了没两天,通缉榜便出来了。所有的谜团也就迎刃而解,皇后安了个杀父弑母,篡位叛国的罪名给莫兀,让他四面楚歌,永无翻身之日。
惠氏登基大典的那一天,莫兀似有感应一般,突然醒过来。
他们当时住在一个破旧的老宅子里,离街很远,但依然清晰的听见街上传来的喜庆声。他恍惚了很久,最终咬着牙起身。莫兰的扶着他,一言不发的替他穿上衣服。二人走了很久走到人群后边,看着宽阔的车马道上,水泄不通的市民夹道两旁,一众奴才侍卫官员将军不见头尾,惠氏坐在宽敞的皇撵上,微笑着端庄的望着远方,一派国母之姿。
莫兀双拳紧攥,心中翻腾,干涸的嘴唇缓缓蠕动,似乎对自己说,似乎对莫兰的说。
“这一生,永不忘此刻之辱。”
两人站了很久,莫兰的怕士兵认出两人,扶着莫兀。
“主子,走吧。”
“走,哼。走到哪里去?”他母眦欲裂,眼前这个女人,害死了他生母,夺去了他的童年,谋杀了他父亲,还抢了他的皇位。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毒蝎心肠,他必定要让她人尽可夫,将她挫骨扬灰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主子,此刻若是不出城便再没有机会了。”
莫兀冷笑一声。看着她的背影,凉凉道。
“她就是在等这一刻。”
“可是……”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你去找人将我离城的消息传出去。”
莫兰的不禁有些惭愧,差点又害得莫兀受难。
“属下该死,属下愚笨。”
“别说了,走吧。”
“是。”....
惠氏登基的第二天,皇城里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些人没有找到莫兀等人,刚好又听到了消息说他们趁乱早已出城,惠氏大怒,大骂这个不孝子,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抓回来在先皇灵前谢罪。于是便召集军队,暗调暗卫铺天盖地的寻找他的下落。
莫兰的易了容,怀中揣了几包药。那是给莫兀疗伤喝的药。城里逐渐太平了下来,偶尔得见一群耀武扬威的侍卫策马奔驰而过,马屁股后掀起一波波烟尘,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偶尔有看不过去的老婆子边收拾被掀翻在地的零碎,边怨一声“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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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的从外面回来,由后面一进宅子里,同在地面上住着晃人耳目的一家人打了两声招呼,便进屋下了地道。这地道是莫兀还在云国时便未雨绸缪建好的,凿得很长很大,地道中布满了各色机关,若是不熟悉底细的人进去或者没有熟悉的人带着进去,难逃一死。这条暗道通得很远,一直往西边的后山延伸去。越是近后山,便越是开阔,在里面训练,起居毫无压力。唯一不足的是,较之地上,有些暗了,还有就是通风口关久了,里面深处的过道氧气很少,至于预兆,如果过道里的火把越燃越小,最后有熄灭之势,那么就是氧气不足了,此时需打开通风口,保证空气流通。在凿道时,负责的人尝试着开天光,但这样一来,地道便不那么牢固,最终还是放弃了,便多做些功夫,凿了几条不能通人的小通风口道,也算勉强周全。
莫兀在练剑,他赤着胳膊,眼中杀气很重,一招一式凌厉带风,莫兰的不敢打扰,只得到一旁去煎药。过了好半天,终于没有了声音,莫兰的微微一转头,见莫兀滴着汗站在自己身后,一把剑抵着他的背心,他这一剑穿过去,必然一戳到底,那么他这颗心脏算是废了,这个人也算废了。
莫兰的等了半天,脊背发毛,但还算镇定,良久,莫兀重新收回剑,转身走开了。
他也没说什么,依旧专心致志的煎他的药。本来想拍个马屁,夸莫兀料事如神,全天下此刻估计只有皇城最安全了,但这样一席话被那一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样每日重复着过了几天,莫兀身上的伤也慢慢好转了许多,伤口开始结痂。莫兰的也并未因上次的事情困扰,一切如旧,好像那件事从未发生。他知道那一剑代表着什么,他信任的人在最紧要关头叛他,他的信任换来前功尽弃,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咬牙忍了下来,但莫兰的很清楚这些人以后的下场。也深谙他拿剑对他的意思,他不怀疑自己的忠诚度,他只是想在自己身上加一层锁,预先告诫自己,背叛他的代价是什么。这日,莫兰的正服侍莫兀穿衣。
“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三百人不到。”
“哈哈,好,我竟落到这种田地。”
莫兰的抬头见他眼中一片肃杀之气。
“你找十个人,往金鳞而去,要快马加鞭,走小路。赶在惠氏的前面,千万不要被抓住。过了金门就停下来散了。我们则晚三天出发,从云国途径南宫往金鳞而去。着一路去我们人少,他们人多必然不便大规模搜擦引起两国的摩擦,她如今刚刚上位,首先必须解决内政的问题,那么原来同公孙羽的交易一定会拖延下来,我们乔装,她不便派大部队人马搜寻我们,但一旦知道我们混入了云国,定会找来暗探子刺杀。所以我们这一路也是凶险异常。”
莫兰的点点头,同意他的想法。和惠氏相较,如今无异于卵石之差,硬碰硬必然死无全尸,迂回战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况且惠氏刚刚上任,民心不定,内忧外患,一大堆头疼问题待她解决,对付他们的心思自然就少了。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
“我伤还未愈,走得慢,你去挑几个精明点的,懂时局且忠心的,留在皇城召集力量,再找五六个精明一点的,我们一路上在各个要道安排一些人,为疏通各个关节做准备。”
“主子思虑周全,我等望尘莫及。”
莫兀自嘲一笑。
“生在帝王家,从小学的便是尔虞我诈,你如何能及。”
想到什么出了会儿神,回到现实见莫兰的专心致志的为自己系里衣,突然问他。
“你跟我多久了?”
“回主子,不多不少,正好十年。”
“你没想过跟着我,又苦又累,无名无利,不如离开吗?”
莫兀噗通一下跪下去。
“属下这条命是主子给的,只求这辈子能为主子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别无他念。”
莫兀将他扶起来。
“我就是想起来这么一说,你也不用如此紧张啊。”
莫兰的一脸认真,搞得莫兀倒有些想笑。
“主子玩玩莫在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好,好,好。……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不差一分一秒,如果我要是没遇见你,也许如今你效忠的是我的敌人。如果我们没相遇……”
他似乎自言自语,说到一半,面露痛色,摆摆头,不愿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