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转过头来的,只觉得从他身上挪开眼神就已经废掉了我所有的力气。辛容川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我却完全没办法听进去。
像是丢了魂一般的,辛子扬的眼神一直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连他的侧脸我都不敢直视,连他的背影我都闪躲不掉。
我心里突然难过的要命,可是他明明站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他明明只是笑着看我。
给我的冲击,却像是往我的心上用力地、用力地开了一枪。
辛容川见我整个僵住,便伸手轻抚了一下我耳边的碎发,说,“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辛容川眼里的温柔轻轻的流动着,让我战栗的心情稍稍安慰了些许。我深呼吸一口,强作镇定的冲他笑笑,说,“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辛容川一脸无奈的笑笑,只好又重复一遍,说,“我是在问你,关于跟我出国的事情,想好没有?”
我一时语塞,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回辛子扬站着的方向,谁知那个树下却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心里一空,脸上却还是强作欢颜,转回头来重新面对辛容川,为难的说,“我还没有想好。”
辛容川神色如常的笑笑,说,“那好,我去给boss说一声,这个问题晚些再给他答复。”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辛容川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他拿起手机看看便接了起来。于是我识趣的看向车窗外,脑子里胡乱的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辛容川的电话很简短,我在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刚好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说“有事的话,找我就好”,然后那个电话就结束了。
我便随口问了一句,“又是BOSS?”
辛容川抬手把手机扔在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没,是姚锦儿。”
我顿时如鲠在喉,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这么多嘴,这下尴尬的跟个傻子似的。
辛容川似乎是故意要看我窘迫的样子,自顾自的又补一句,“她打电话来问我今晚回不回家,我说不回去了。”
我继续尴尬,一副傻兮兮的表情问他说,“你不回家,准备、准备住哪儿啊……”
辛容川盯我半晌,直接笑出声来,说,“我有其他的房子可以住,你在这儿紧张什么?”
我默默的在心里鄙视自己,底气不足地瞥他一眼说,“没紧张,谁紧张了。”
辛容川笑笑,没说话。我便又想起什么,终于不由得认真起来,开口问他说,“你跟姚锦儿,到底怎么了?”
辛容川转头看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我应该给她自由。”
我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什么自由?”
辛容川看向车窗外,缓缓的说,“她决定要嫁人的时候,年纪太小,不明白自己的选择有多荒唐。现在,我想我们都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起姚锦儿笑起来好看的样子,想起她在辛容川的办公室里藏纸条的时候,孩子般的狡黠表情。便突然有点难过,眉头皱的更紧,说,“那你们难道要离婚?”
辛容川转回头来,看向我的双眼,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我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她。如果她想要的是我,如果她愿意留在这个家,那么我也不会负了她。”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心里想他说的话。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说,“或许没法给她爱情,但是其他的,必定会尽我所能的。”
我无言以对,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毕竟是他们的事情,我认识辛子扬辛容川姚锦儿,认识他们这些人的现在,却从来不曾认识他们的过去。
因此我想,我应该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吧。
再无他话,辛容川把车子驶进小区,停在了我家楼下,我们便相互道别。
我下车之前,辛容川叫住我,认真的说,“别忘记想一想那件事。”
我知道他指的是出国的事情,便点点头,说,“我会的。”
我从电梯里走出去,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忍不住回头看对面的门一眼。
紧闭着的大门,让我顿时只觉得心里又乱又沉重,打开门胡乱的倒在沙发上,强迫着自己理出一条思路来。
公司里想让辛容川出国的事情,是我们这些员工早就有所耳闻的。事实上,BOSS也不会舍得让辛容川这个人才常驻在国外,公司里必然是需要辛容川的,因此这趟去美国也充其量是个出差性质,长则半年,短则几个月而已。
我作为辛容川的首席助理,陪同他出国也是无可厚非。事实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能够出去走一走,暂且离开这个地方,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我却迟迟不舍得下定决心。
我身心疲惫的走进卧室,打开衣橱拿睡衣,却一眼看到被我小心翼翼挂在一旁的几条裙子。
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想到我送给辛子扬的那条领带,不知道现在被他放在哪里。
又普通又廉价的大众品牌,一定是被他随便丢在一旁的吧。
我又暗自笑笑,或许他不丢,姚锦儿也会一脸嫌弃地帮他丢掉的。
我咬咬嘴唇,命令自己不要再想这些,谁知刚换好睡衣,又听到屋外传来的敲门声。
我心里动了一动,心里竟顿时有些慌乱。
突然很怕外面是辛子扬,很怕他会笑着站在我面前,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一些让我心碎的话。
又盼着外面是辛子扬,盼着当我打开门能看到他,看到他全身上下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却还是微蹙眉头嘟囔着“好冷”,然后径直走进我家里来。
我兀自笑笑,他个大男人,却比我还怕冷。
屋外的敲门声继续传来,我才回过神来,走到门前,深呼一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门后的人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对我温柔的问好。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对门外的人努力一笑。
我尽力让自己牵动嘴角,挥挥手说,“嘿,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