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任佳一起去医院看辛子扬。刚一走进病房,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正坐在辛子扬的床边,桌子上放了一堆文件。
我看多了男主角得绝症的狗血韩剧,不由下意识的一惊,说,“难道是在立遗嘱?”
任佳在旁边拧了我一把,埋怨的说,“什么嘴里吐不出什么牙。”
我凑到病床旁边,问辛子扬说,“这位是?”
辛子扬说,“帮我卖画的经理人。”
我点点头,伸手拿过桌子上放着的一本图册,上面贴着辛子扬的名签。谁知道刚翻了几页,就听见身后的任佳一声惊叫。
我回头,看到任佳两个眼珠像通了电一样闪闪发光,一脸惊喜地看着辛子扬说,“你是Zeey?”
我不解的说,“哪个Zeey?”
任佳呼我一巴掌,说,“就是之前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说很想买他画的那个画家啊!”
我有些印象,便跟着回头看辛子扬。辛子扬在我俩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扑哧一笑,点了点头。
任佳简直傻了,兴奋地像个见了偶像的小粉丝,手舞足蹈的给辛子扬说,“快给你的经理人说,我要买你的画,我砸锅卖铁也要买你的画!”
我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任佳一下,给辛子扬说,“我知道你的画都很贵,她买得起才怪,你一定要给她打个折……”
辛子扬一挑眉,回头给经理人说,“你一会儿带着这两位小姐去仓库,她们挑中哪幅直接拿走就可以了。”
我和任佳高兴的说,“真的?”
辛子扬点点头说,“当然了。”
任佳淡定的说,“好,等我一下。”然后我们就目送她一路径直走到洗手间,十秒钟后从里面传出来一长串喜悦的欢呼声。
我和任佳跟那个经理人一起从医院出来,由他指引着进到了放画的仓库。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储藏室,分门别类的放了很多当代画家的作品。走到辛子扬的那间,经理人掏出钥匙把门一开,说,“两位小姐,请便。”
我和任佳走进去,里面放的都是辛子扬明码标价的作品。那价签上的价格,我瞥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对于这顿从天而降的免费大餐,任佳一边掐我的胳膊一边抑制不住兴奋的说,“我攒了半辈子的人品终于爆发了,谢谢老天!”
任佳在一边兀自兴奋的挑画,每看到一幅都啰啰嗦嗦的夸个没完。我受不了地跑到一边,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的后面还有个暗室,便问经理人说,“这里面是什么?”
经理人说,“杂物间而已,堆了一些没有用的画。”
我点点头,便好奇的走了进去。这间暗室很小很窄,里面的画一摞一摞的,布满了灰尘。我随手抽出几幅来看了看,大部分都是没有画完的作品,没有什么特别。
我转悠了一圈,刚要出去,突然发现门的背后还立着一幅画,画的外面还盖了一层厚厚的布。
我蹲下来凑上去仔细打量着,这画应该是已经在这儿放了很久,罩布上都是一层尘了。我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住好奇,便伸手轻轻地把画上的布取了下来。
那画里是一个少女,她捧着一本书站在树下,微笑地望过来。眉眼盈盈,明眸似水。虽然未施粉黛,但眉眼间荡漾开的笑意,就足够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正看得出神,突然听见任佳在外面叫我。于是只能匆匆再看一眼画中人,便小心翼翼的把罩布盖了回去。
走出暗室,任佳喜上眉梢地走过来,凑到我跟前说,“你知不知道我挑的这幅画的价格带了几个零……”
我说,“在哪儿呢,好看吗?”
任佳说,“当然好看了,这画简直了……美的让人难以自持啊。经理人叫别人把画拿去封藏了,过几天给我送到店里去。”
我点点头,跟经理人道别以后,便和任佳走出了仓库。辛子扬打电话来说有胡雨在医院,让我直接回家休息。挂了电话,任佳说要去医院跟辛子扬道谢,于是我们分别,我一个人坐上车往家里走。
坐在晃晃悠悠的公车上,我漫不经心的看着路旁的风景,心里不断的想着刚才发现的那幅画。至于画里的那个人,我虽毫无根据却也能猜到几分,那应该就是姚锦儿吧。
我从未听任何人跟我描述过姚锦儿的长相,当然,我自是能够断定她一定很美丽,但是对于她的其他却无法加以想象。今天终于在画中所见,树荫之下她款款而立,落落大方,纤柔但并不矫情。我几乎能想象到如果是真人站在面前,且不说出众的样貌,只是身上的气质和风度,也必定是非一般人能比的。
我不禁低头笑笑,让自己忽略掉心里生出的隐隐失落。好像在辛子扬这些人的生活里,所有人都是才子佳人、金童玉女,每一个都出身高贵气度不凡。而像我等平民老百姓,注定了跟这些人不是一个世界。
不知不觉就到家了,谁知道一走出电梯,就看到辛子扬家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一片。
我皱了皱眉,难道是进小偷了?探头探脑的往里瞅了半天,就看到蒋雨欣正窝在沙发里,抱着腿好像在哭似的。
我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说,“蒋小姐?”
蒋雨欣抬头看看我,双眼通红,说,“有事吗?”
我看她一脸的伤心,不由推门走了进去。也不管她是不是喜欢我了,便轻轻坐到了她的身边,说,“你怎么了?”
蒋雨欣摇摇头,没有说话。我沉默,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她才抹抹眼泪开了口,说,“辛子扬呢?”
我说,“辛子扬他……去外地了,过一阵子回来。”
蒋雨欣低下头去,带着鼻音低声说了一句,“哦。”
我有些忧心的看看她,虽然平日里她飞扬跋扈又蛮傲不羁,可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此时的她却难过地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像个找不到主人的洋娃娃。
我说,“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饭。”
蒋雨欣摇摇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不肯抬头看我。
我无可奈何,正想着是不是不该来打扰她,刚要起身回去,她却在我背后慢慢的开了口。我回过头,看她的泪珠落在沙发上,低低地说,“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自己,去嫁给一个不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