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倒不是长得玉树临风,也不是风流倜傥,只是有股威严在身上,不怒而威,然而真正令洛伽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个人的外貌,也不是这个人的气质,而是这个人身上所佩戴的一把剑。这把剑肉眼观看大约有五尺之长,没有剑套,柄头刻有白色的月牙形状,剑柄是透明的乳白色,与之相称的剑身却是铜锈斑斑的,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事情。
只见这人坐在了离洛伽不远的桌子上,点了一壶香茶,眼神游离,似乎惆怅万分,洛伽想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桌子,坐到了这个人的旁边,开口询问道:“在下是一小民,刚才就坐于阁下的邻桌,忽看见阁下似乎惆怅万分,所以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阁下可否说与在下听,也许在下可以解决阁下的烦恼。”这人望了望洛伽居然没有生疑,而是十分豪爽的说道:“在下名为剑仁,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名为洛伽,区区一小名,不足以让阁下记住,不过阁下居然名为“贱人”,这名字好霸气啊。”洛伽一脸景仰的说道。
“呵呵,阁下说笑了,名字罢了,不必深究,只是阁下的眼神好锐利啊,居然能一眼看出我有心事。”剑仁佩服的对洛伽说道。洛伽心里叹道,我哪里是眼神锐利,你的惆怅之色那么明显,我就算只有一只眼睛也看得出来,其实剑仁所说不假,洛伽确实眼神锐利,只不过洛伽眼神给人感觉锐利是天生的,她自己是毫无知觉的。
“哪里,阁下太客气了,在下不过一小民罢了。”洛伽谦虚的说道。
剑仁趁着洛伽说话的间隙,给洛伽倒了杯香茶,也给自己倒了杯香茶,香茶上的热气飘散,似乎也化作了一股忧愁,剑仁叹了口气说道:“哎,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乃一剑斗士,随性而为,喜欢四处为家,就在两年前,在此地买了一名女奴,经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我渐渐的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名女奴,想娶她,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可惜我本是一名贵族之郎,这件事情被我的家族知道了,我的家族强烈反对,并斥责我,假如我不将这名女奴赶走的话,就与我断绝关系,其实富贵对于我来说就像过眼云烟,我并不在乎,是否没有了贵族的身份,也不在乎,是否遭人嘲笑,更不在乎她的女奴的身份,我只想与我心爱的人永远的在一起,于是我和家族断绝了关系,想着终于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我就感到很满足,所以我决定在此安家,给她一个安定,于她一生相守,可谁曾想过,就在几天之前,她竟与别人跑了,难道这是我的错吗?难道这就是爱情?。”剑仁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来压抑自己的愤慨。
洛伽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是问道:“阁下曾幸福过吗?”
剑仁怔住了,他望着洛伽,他发现这名少年眼里居然平静如水,也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对一个陌生人倾吐这些原本他根本就不想说的话,突然他心里觉的好受多了,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成熟一点了,没有了可以相伴之人,他还有他引以为傲的剑术,他性豪爽,怎么可以就此惆怅郁闷呢,于是他释然一笑,说道:“我承认,我幸福过!”剑仁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很轻松,再无刚才的沉重郁闷,于是感激的对洛伽说道:“谢谢阁下,我感觉好多了,想不到阁下年纪这么轻,居然能一语中的。在下今日有幸能与阁下相遇,实乃生平一件快事,我是学剑之人,没有可以相赠之物,刚好身边有一把剑,还望阁下能收下。”
洛伽摆了摆手,说道:“阁下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恐难接受。”其实洛伽一早就是奔着剑去了,但这样推诿,实属脸皮薄,太快接受了,自己觉得不太好。
剑仁一听,便豪爽的大笑道:“其实这把剑并不是很贵重,这把剑于昨日我在商家哪里看中,原是看它怪异,无人理睬,被放置在了角落,于我同病相怜,出于同情才买下,今日我得到阁下的开解,心里大为舒畅,想来这剑也是与阁下有缘,还望阁下不要再推诿了,如果阁下再推诿,那就是嫌弃这把剑了,在下是真心想交阁下这个朋友的。”
洛伽看剑仁说的如此真切,便也不再推诿,说道:“盛意难拒,那我就收下吧,再说了我也是真心想交阁下这个朋友。”
“阁下果然快人快语。”于是剑仁将剑从身侧解下,交与洛伽,洛伽则双手郑重的把剑拿在了手中。
突然剑仁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的说道:“在下还想与阁下多谈一下,可惜在下心情一舒畅,突然记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便不得不告辞,还望阁下见谅!”
“没事,阁下既然有重要的事,在下也不好挽留,只是阁下送于的这把剑名为什么?”洛伽问道。
“一把好剑。”剑仁铿锵有力的说道。
“真是一把好“贱”。”洛伽同样说的铿锵有力。
“在下家住翠阳山,阁下有空可来,我们再好好畅饮一番,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好!”
洛伽心想怎么又是一个住在山上的,她的师傅就住在山上,而且这个剑仁走的还蛮快的,看来剑术了得,有空的时候就去拜访一下吧。洛伽将这把好剑拿了起来,突然剑锋一转,将剑指向了邻桌上的胖子,沉声叫道:“过来。”这个百里流还真的当她是个瞎子啊,就算他现在变成了一个眼睛如豆大,满身肥肉的大胖子,她还是在她刚坐上这个剑仁的桌子的时候,她就发觉到了他百里流了。
百里流听到这句话,摆动了一下身子,移动小小的步伐,坐到了洛伽的旁边。
“你变装术还挺厉害的嘛。”洛伽赞叹的说道,这个百里流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有时间把他这一手也借来用用。
“洛伽大人,过奖了,本来早想现身的,但是看洛伽大人于那个人相谈甚欢,便没有打扰。”百里流恭敬地说道。
洛伽心想,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要不是被我发现,你能自动现身吗?“那叫江湖用语。”洛伽漫不经心的说道,继续摆弄她的剑。
“江湖用语?”百里流疑惑的问道。
“额,没什么,我想刚才你应该也听到了,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洛伽连忙转移了话题。
百里流想了一会,面无表情的说道:“一个俗套故事。”
咦,俗套?洛伽停下了摆弄她的剑,绕有趣味的问道:“那你认为什么叫喜欢你呢?”
“为我而死!”百里流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死了的话,还怎么喜欢?”洛伽反问道。
“那我再去喜欢别人。”
“胡说!”
百里流没有反驳,而是认真的说道:“那个人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那个人并不知道女奴是否也如他一样喜欢着自己,也不知道女奴是否真的想要与自己永远在一起,也不知道女奴到底倾心于何人,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难道不是吗?如果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那么这个故事就是很俗套!”
“想不到,你居然只是从别人的叙述,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百里流你真不简单。”洛伽并没有正面的回答百里流的话,而是赞赏的看着百里流。
“洛伽大人,过奖了,我只是觉得人不能一厢情愿而已。再说了,洛伽大人您不是也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吗。”
洛伽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摆弄她的剑,心里回味着百里流说的话,她觉得就算是一厢情愿,那个人也曾经付出过,爱与不爱,放与不放,究竟谁对谁错,她不知道,但她想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知道呢。
洛伽的手指抚上了剑身,果然这把好剑,不是一把普通的剑,于是洛伽对着百里流说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