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长心头跳跳,推推眼镜架儿,看看于书记没有吱声。他觉得,自己来崆山赴任县长接替冯朝辉时清理他办公室,在写字台垫着抽屉的报纸下面发现的那沓八十万元的定期存折,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出去。
常务副县长魏继明撇撇嘴道:“嗨!人都这样了,跟死了差不多,查出什么也没意义了!”
“这还真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冯朝辉是毁在风流上……”老许哀声叹气道,“唉!一个连带点色儿的笑话都不会讲也烦弃别人讲的人,居然一身风流债!真是深藏不露,飘忽不定,捉摸不透,咬人的狗不叫唤啊!”
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宗杰说:“什么叫阴,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老许,人家是不吱声光干,你是光吆喝不练!”魏继明笑着逗老许道,“要不一直叫你在县委这边当副书记呢,你就是个嘴皮子上的功夫。”
老许就笑,拍拍胸脯说:“嘿嘿!我上岁数了,身体不行了,再不嘴上色点,憋屈死我啊!这真是,青蛙常叫,整天瞎喊什么事不顶,而雄鸡一叫,就是天下白啊!哈哈,你在政府呢,你是县长咧,那你练了多少啊?当着书记县长的面,赶快交代了,免得让我纪委查你!”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件事,你们知道就行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书记看看手表说,“我跟冯朝辉在一起工作了将近五年,他当县长后,又在一起配合了一年半多一点的时间。说句良心话,不管他出了什么事,我不赞成以偏概全,有了问题或者哪怕是犯了罪,他就一无是处,不齿于人类了。是人都有两面性,当多大的领导,做多大的官儿,但他归根到底还是个人,普普通通的人。我们都知道美国总统罗斯福,他特别迷信巫医和占卜,偷养了两个情妇,酗酒抽烟,按我们的说法,就是个‘流氓恶棍’,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二战’中成为世界反法西斯战线的统帅人物,连任四届美国总统。可希特勒呢?希特勒曾是国家战斗英雄,一直保持素食的习惯,作风相当严谨,不近女色,不嗜烟酒,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人物,却挑起了世界大战,使无数的生命葬送在他的屠刀之下。所以,人是复杂的,有两面性甚至多重性格。我愿意把这种复杂的人剥离开来看,看完这一面,再看另一面,否定他另一面,肯定他这一面。因此直到现在,我对冯朝辉的评价没有改变。这人工作踏实,敬业,有魄力,在崆山这些年干了不少事,真是能吃苦能受累……老许,你来得更早一些,你说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