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殷仲思摸摸鼻子,桓冲这番赔罪的说辞听上去总有点怪怪 的,似乎别有深意。 在房里等了近一个时辰,他这个向来有耐性的人也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好容易 有人进来,他忙楸住一个问道:"你家大人在哪里?" "老爷正跟小姐在一起呢。"
"在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老爷似乎在劝小姐什么,小姐只是摇头。小姐年纪虽小,脾气 可倔啦,轻易不肯低头认错的。"
殷仲思一笑,放开他,说道:"这样爱别扭的小姑娘还跟她讲什么道理,结结 实实打一顿她就知道听话了。"
那个仆人吃了一惊,似乎奇怪他会这样讲。"
不可能。我家老爷最宠这位小姐 了,别说打,骂一下都舍不得呢。"
殷仲思耸耸肩,自言自语道:"慈父多败儿。嘿,嘿。"
看见仆从们扛进来一只 大浴盆,另有婢女拎进一桶桶热水注入其中。殷仲思皱眉道:"这是干什么?" 那个仆人笑道:"殷先生,老爷说你舟车劳顿,还是先沐浴更衣,放松精神。 饭菜已经在园子里的自在亭里预备下了,只等贵客梳洗过后前去用饭,到时老爷一 定让小姐亲自把盏为先生赔罪。"
"那你们都出去。我不习惯沐浴时有旁人在。"
"先生不须婢女们服侍洗梳么?" "不用!" 等屋子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殷仲思觉得浑身黏黏的,正需要洗一下,于是慢 慢解下衣物,坐进水里。闭着眼睛正觉得舒服,忽然一声轻笑从门口传来。他一惊, 一伸手握住横放在浴缸上的长剑,睁开眼,往门边看去,只见那小丫头正笑吟吟立 在门边,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 殷仲思暗叫不妙,伸手去拿放在浴缸边的衣服,却摸了个空。厉声问道:"我 衣服呢?" 小女孩"咯咯"笑道:"好奇怪。你自己的衣服,怎么倒来问别人。"
"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个呀,这是我爹新做的衣服。他这人脾气怪,不爱穿新衣。每次做了新衣 要他换上,我阿娘总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所以不如便宜了你罢。"
殷仲思"哼"道:"你会这样好心?"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神情可爱至极。殷仲思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全神贯注观 察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态表情。小女孩看他双目炯炯的样子,"噗哧"一笑:"干吗呀? 干吗一付想吃人的样子?好罢,你既然不领情,我就拿走好了。"
转身欲走,殷仲 思喝道:"且慢,你把我的衣服拿到哪里去了?还有我的包袱?" 小女孩微笑道:"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去外面问好了。"
摆明了看死他不敢赤身 露体爬出来。 瞧着她笑得得意洋洋的样子,殷仲思恨得牙痒痒的。心道:原来小丫头想这么 个法子整我。 我原本也不是没想到过,可是那该死的奴才口口声声说他家老爷如何如何,我 总想桓冲若要整我,该准备更高明些的计量。不想轻敌之下的结果便是窝在这里起 身不得。 时下虽是春天,但气候尚冷,他又已经泡了不少时候,水开始渐渐变冷。敞开 的窗口吹来一阵风,让他颇有凉意。虽然这样的天不可能冻死,可是他一直坐在澡 盆里总不是一回事。 殷仲思咬牙道:"去叫你父亲来。"
他料想桓冲即便没参与也脱不了干系。刚才 他怒斥他全无师表倒说得头头是道、口沫横飞。他也要问问他这样可是待客之道。 小女孩笑道:"干吗?我阿爹是规矩人,才不爱看不穿衣服的大男人。他不会 来的。你就别费心了。"
殷仲思暗骂自己蠢。她既是存心整他,她老爹自是撇得越清越好。料想待会儿 即便出得去,问桓冲也是白问。他定会装出一脸一无所知的样子,然后笑骂女儿胡 闹,最多是赔个不是了事,他殷仲思又能拿他父女怎样,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 找人哭诉旁人也懒得答理。怪不得桓冲刚刚赔罪时一脸的古怪,原来早就料到会有 这样的事。这老狐狸!殷仲思在心中暗骂。"
你想怎样?" "也不想怎样啊。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衣服,你反而凶人家。你说你是不是很 不识好歹?" "那你大可以走啊,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一个人多闷。我做做好事,陪陪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