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先不说了我才改。我才不让你对我们不公平对待。"
殷仲思严厉地道:"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二哥我会 去跟他说。至于你,马上给我改。我不要人家说我教出来的徒弟粗鲁不文,没一点 规矩!" 绿儿看到他额上青筋爆出的样子,知道这表示他又不打算讲理了。她叹口气," 好嘛好嘛,依你就是。跟你打个商量好不好:就算是只这一次也好,我们能不能只 是说说话,你不要动不动就找我的碴儿顺便说教?" 殷仲思见她软语商量,不由心软。奇怪,明知这是她一贯对付她老爹时耍的花 样,好让她爹对她有求必应,他也不是没有在暗地里不以为然过,怎么轮到自己的 时候,也一样会动摇。 他作沉思状。"
好不好嘛!"绿儿拉住他手臂撒娇。 他要是依了她,小丫头有机可乘,以后怕不要求多多,时时拿这一招来胁迫。 她已经很无法无天了,严厉管教才是正经,半点疏忽纵容不得,更不能被她楸住他 的弱点。可是她这样眼巴巴望着他,充满哀恳企求的小脸,又让他不忍心拒绝。"
就这一次!"他警告着。 "好哗!"她又叫又跳。 习惯成自然的缘故,他开口道:"你别又……"绿儿竖起一根指头阻止他:"哎, 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殷仲思好气又好笑。算了,既然已答应了她,就由得她 这一次罢。这就是教训。第一,以后做不到的事少答应;第二,以后无论这小丫头 提什么要求,用何种手段,他都该捂起耳朵闭上眼睛不闻不见,并且一口回绝。 "孙家的大公子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了?为什么你要反对他?究竟你听到什么关 于他的传闻?" 殷仲思犹疑着要不要告诉她。 "喂,你要是知道什么不说,耽误了我姐姐的一生,我不会放过你哦。"
绿儿认 真警告他。反正他被承诺束缚着,她尽管放肆。 殷仲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面对面的谈话,而他不能板起脸来教训她,说 的又不是他们之间的过节,反倒象是知心朋友聊天似的感觉,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 应。一直以来,他不是当她是需要调教的顽皮学生,就当她是惹毛他、惹到他怒气 外溢的臭丫头,再没有第三种相处模式。 "喂喂喂,你在出什么神?"一只葱白的小手在他眼前乱晃,试图召回他迷茫游 离的魂魄。"
我在问你话呢。"
殷仲思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这个孙恩,就是你二姐要嫁的人,听说很有野 心。"
绿儿奇道:"这不好么?哪个男人没有野心呢?只可惜我是个女孩子。否则也 一定要出外闯荡一番,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才不要象哥哥们那样窝在家里没 出息!" 殷仲思叹道:"才具不足,徒有大志又有何用?何况象你堂哥桓玄那样太过野 心勃勃,并非好事。自家性命难保尚是小事,反正要活要死都由他;但连累家人亲 友,甚而为祸天下,那就是大事了。我是怕到那时懊悔莫及也是无用。"
绿儿虽聪慧,到底年幼,没听明白,眨巴着大眼,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我 堂哥跟我二姐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你二姐要嫁的那个人和你堂兄一样野心勃勃。你们家有这样一 个亲戚已经太多,已经要快快想法子消灾避祸或撇清干系,实在不宜更添一个。"
绿儿听他口气严肃,知道他很当真,也急道:"那怎么办?快去跟爹爹说。"
殷仲思撇撇嘴:"我干吗要?我巴不得你们桓家……"他忽然住了嘴。巴不得桓 家怎样?四年前,他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巴望桓家倒大霉。可是有了四年相处的 交情,他忽然说不出口了。那个是他的学生,有不容抹杀的师徒情谊,何况那是个 那么乖巧温顺的女孩,他怎能明知有危险却不拉她一把。他叹了一声:"你爹自负, 怎会听信这些莫须有的理由。我也拿不出什么切实证据,只是一股强烈的感觉罢了。 这并不足以说服你爹。不如这样罢,先去找你姐姐谈谈,跟她分析其中利害。最好 是她自己去跟你阿爹说不想嫁给这样的人家。你爹疼女儿,说不定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