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去了一趟派出所,结果算得上是无功而返。
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们,一来不愿意就这个事件说得太多,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息事宁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希望突然有个人出来掺和一脚,把刚刚平静下来的水面搅得浑浊。
二来,他们掌握的资料确实也不多,给不了方凌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日本人的事情他们是不想管了。之前闹事的村民也很难管,全都遣返回村子里就算了。
最让方凌奇怪的是,那个少女应该不会暴露出杉田的身份,那她当时是怎么把警察们忽悠走的呢?
这个派出所曾经也抓住过在夜店里闹事的日本人,结果人家的事情闹的也不算很大,两个小时不够领事馆的人就来把人领走。抓人回来的民警还被上级领导狠狠地骂了几句,弄得两头不是人。所以他们现在也学乖了,有外国人掺和的事情,只要不是很严重,那就大事化小……更何况那个日本少女还私下塞了一个厚得可以拍响桌子的大红包给他们,不得不说金元战术在很多时候都是很管用的。
方凌回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早已下山,海面上仍有反射出的点点磷光。方凌正想走回船上,却突然发现一个瘦小如猴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自己的渔船旁边,他左看右看,似乎有什么企图。
他顿时收回脚步,不动声色地绕到瘦猴的后方,紧紧地盯着这个家伙。
瘦猴看上去大概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当真是骨瘦如柴,他的衣服朴素而破旧,上面有几个明显的补丁,而且浆洗得有些泛白,不过倒是挺干净的。
这个农村的小孩,小名二狗,他没有跟其他的村民一起回去,因为他的表姐住在城里。于是他去住了两天,后来他按捺不下心思,决定偷偷跑到船上,他只是想警告一下那两个日本人,让他们以后也别来村子里!
方凌悄悄地潜伏着并没有惊动他,藏在他身后十多米开外。
就在这时,让方凌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在那个瘦猴男孩的身后,突然又多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黑色衣服,带着一顶帽檐压得很低的棒球帽,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这个人的气息非常危险!很可能是专业的杀手。
他敏捷的动作和高壮的身形不成正比,身影一闪,很迅速地切到二狗的身后。只见他竖掌为刀,轻轻一切,二狗应声倒地。高个男人直接把他拎了起来,左右观察确认没有人,从腰间翻出了一个工具。
这是一个钩索,他把钩子往船上一扔,扯了一下确认扣稳了,猛地一拉,脚踩踏在船侧面借力,蹬蹬蹬的几下就爬上去了,那动作比猴子还要灵敏。而且就算是手上拎住一个小孩,他敏捷的动作也丝毫不受到影响。
方凌顿时紧张无比,之前对于那个瘦猴般的男孩,他还能很淡定地看那个家伙要干嘛,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个小男孩的眼神里并有没恶意。
但是带棒球帽的男人完全不同,他身上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个家伙身上那股浓烈的杀气,让方凌如临大敌,这种紧张危机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方凌不敢怠慢,先是召唤了一个水之眼紧紧地跟住那人,然后自己绕到船侧,从码头上的桥走到船上,希望能抢在那个人的前面去到杉田所在的房间。
他敢百分百肯定,无论是小男孩还是男人,两人都是冲着杉田来的。至于前者想干什么,方凌不清楚,后者有很大的可能是想干掉方凌,但是他代表那一伙人,方凌也不清楚。
还好方凌是用跑的,而那个男人要仔细地观察周围情况,慢慢地潜入,速度自然比不上方凌。
为了能一击擒住那个男人,方凌决定先悄悄地躲在杉田的房间里,来个请君入瓮。
方凌直奔杉田的房间而去……
房间内,杉田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你说船长能喊出我的名字,而且他是个少年……”杉田闭目沉思,没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隐瞒身份,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杉田很想知道,那个少年是怎么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的,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些人知道。可以的话,花些钱堵住那少年的口也无所谓。
少女没有打搅杉田的思考,静静地侧立,似乎她跟背后的环境已经融为一体,在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她的呼吸存在。
突然间,少女秀眉一扬,感觉外面有异动,她猛地拔出匕首,身形一闪就把匕首抵在匆匆跑进来的那个人脖子上面。
“是我!”方凌皱了皱眉,这妞还真是变态,长得这么可爱漂亮,动刀子却这么狠。
少女自然是认出了方凌,她神色漠然没有收刀也没有后退,只是僵持在那里。
“是你!方凌!?怎么可能!”杉田看清楚来人之后,大惊失色。明明上午的时候,杉田就收到信息,方凌仍然在南平,现在居然突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且他对我出现在这里似乎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他就是知道我真正身份的那个少年……
杉田的脸孔阵青阵红,惊疑不定。
方凌眉毛一扬:“原来你会说汉语,而且还这么流利,看来之前是装的了。”
杉田一点都不尴尬,略略一笑:“总得留一些压箱底的东西,之前也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方先生见谅了。”
“哼,杉田先生恐怕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现在有人要来杀你。已经潜入到了这艘船上。”方凌很淡然地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语速不快但很连贯地说道。
杉田先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他托腮略思片刻,眼神中一点恐慌的神色都没有,却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淡定和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方先生,我大概知道是谁想要杀我。不过现在我的处境不好很好,我需要你的帮忙,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很丰厚的报酬!”杉田目光灼灼地看向方凌。
方凌轻轻一笑,举重若轻,杉田目光化成的压力根本就不能让方凌产生任何的压迫感:“杉田先生,我并不在乎你的报酬。不过在我弄清楚事情之前,也不希望你死掉。”
“好!那就麻烦方先生你……”
……
带帽男人挟着二狗,猫着腰在船上行走,如入无人之地,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很快来地来到杉田的房间前。
一路行来,他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倒是二狗在他的刻意控制之下在栏杆处,房间前面留下了不少鞋印和手印。
带帽男人定眼细看了片刻,确定床上躺着的是杉田之后,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根两尺长、比手指略粗一些的竹管子,然后又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盒子之后,从里边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根手指大小、尾部有几根红羽毛的针。
这枚针的针头在黑色里闪闪发光,似乎有一些流光状的东西,摇摇欲坠。
吹管!一端用嘴吹,另一端就会飞出致命的飞针。
带帽男人即使是带着手套,也很谨慎地捏着那枚针,把它塞进竹管子里。塞进去之后,他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就把竹管子的一头对准躺在床上的杉田。
呼~!
他用力一吹竹管的另外一头,那枚闪烁流光的针如飞射的子弹,从管口爆出来,直射去杉田。
“唔!”床上的杉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重重一窒,整个人就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透了。
带帽男人正想摸过去,想确认杉田有没挂掉。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哎哟喂,人老了就是不行啊,老是要半夜起来尿尿。”
突然有个人冒了出来,还差点坏了他的大事,气得带帽男人眼睛冒火。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还强制忍住了杀人的冲动,把二狗拎了起来,放在他刚才吹管子的位置,把管子放进他的手里。
他的动作很快,做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一两秒钟之内的事情,做完之后,他跑到船边上,纵身一跳,“嗵”的一声闷响,他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码头的地板上,然后隐匿住身形,屏住呼吸藏了起来。
直到听见刚才那个老头揭撕底里的尖叫声——“啊!!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黑衣人才心满意足,身形一闪,一溜烟地跑掉了。
不过带帽男人却没发现,在他的身后,一个身法更加灵活轻便的少女,仿佛鬼魅影子,吊在他的后面,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