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当中，头脑混沌，她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但心怜他受苦的感觉是真实而鲜明。
他没回话，却在不经意间将她的话再度刻上脑海。
下意识地用手探探她额间温度，仍然温热，潮红的脸庞镶着两颗油亮晶莹，她是美丽的，即使是在病中。
“睡吧！今天我陪你。”
他做主在她身旁躺下，拉过被子，身体靠着她的，两个人一张床，像一对正常的夫妻。
“讲床边故事。”病人有权利撒娇，她放任自己在他面前扮小女人。
“好，我听过的故事不多，我来讲一个真实故事，从前从前有个弃婴，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这天，他说了生活中许多片段回忆，不完整，却让她更加了解他，了解他的冷漠、他的无情，来自于……身不由己……
6
结婚四个月，他们成了她真正的家人，不过才一百多天，他们都为彼此有了改变。
致渊、致博变得懂事活泼，人际关系大大改善。
她则成了不折不扣的家庭主妇，每一分钟，头脑里想的都是如何让家人过得更舒适、愉快。
而尔众该是改变最多的人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再参加应酬，下班后他会陪他们吃饭聊天，育臻帮儿子复习功课时，他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偶尔会跳出来当客串老师。
晚上儿子入睡后，就是他们的“夫妻”时间了，他们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每每一个观点相同，便会开心地举杯同欢。
星期或是假日，他们会去看电影、郊游，偶尔和致渊、致博的同学父母联谊，聊来聊去都是孩子，久而久之，尔众也有了一本自己的爸爸经，他成了居家男人。
四个月下来，育臻更认识她的丈夫，她知道他对事业的野心，隐约明白他对前妻恋恋不舍的眷恋，也熟悉了他的一举一动。
他有许多小动作，比方他思考时，会不自觉地转动手中杯子；烦躁时，他习惯左手横靠腹部，右手肘靠在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托起下巴。
他很少大笑，唇微微一勾就代表了开心，他的眉老是皱着的，但那只是习惯，并非他真的不高兴。
她不知道一个习惯的养成要多久，但她相信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辛苦多于快乐，才会让他习惯一脸大便的表情。她若是一个称职妻子，就该努力为他制造快乐经验。
圣诞节快到了，育臻穿着长摆皮衣走在马路上，她非常怕冷，一到冬天手冷脚冷，再多的补品也补不了她一个温暖冬天。
这件事尔众知道了，第二天，家里来了一群人，他们装暖气机、送来几箱御寒衣物，她身上这件皮衣就是几箱中的其中之一。
这个男人肯定不懂浪漫，送东西看不到贴心，只觉得他财大气粗，于是育臻打算利用这个圣诞节，教会他送礼的艺术和表达心意的方法。
她认认真真地准备起圣诞节的必需用品，把它们全堆在自己的房间内当秘密，就等着明天儿子、老公上学上班，她要亲手为他们布置一个温馨节日。
寻着花店，她想订几盆圣诞红，好装饰从院子到客厅的楼梯间，一、二、三……左右各一盆，她至少要二十盆才够。
走进“柔情蜜语”，育臻立刻让满屋子浓郁花香包围。
这是一间雅致而整洁的花坊，盆子里各式各样的花朵盛开，向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招摇美丽。
花店后方有一条小甬道，几盏鹅黄灯光、几束人造花，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她喜欢老板的精心布置。
走过甬道，一片花圃在眼前呈现，虽是冬天，几种耐寒花卉仍开得姹紫嫣红，她逐一细看，养花真是一种雅致的职业。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个原本在浇水的大男生走过来。
“我想要二十盆圣诞红，你们会帮我送吗？”
“当然可以，我们到前面填订单，你付一点订金，我们会帮你送。”
“好啊！”
她随大男孩往前走，在店里填好订单，本该离开的，但橱窗里的花束引起她的注意，转身，她想送自己一份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