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卿手一抖,毛笔跌落在宣纸上,墨水在纸上晕开,毛笔跌下书桌。
两人连忙跪下,琬卿只想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恭恭敬敬地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昭和上前将琬卿扶起,双手托住琬卿的手:“琬卿,我总算找到你了。”
琬卿快速放开昭和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皇上你认错了,我不是琬卿,我不是,不是。”
“你是琬卿,你就是琬卿苏琬卿。”昭和抓住琬卿的肩膀说道。
琬卿双手捂住耳朵,用力地挣扎:“我不是,我不是。”
她现在脑子现在乱七八糟的,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现在的昭和,她只想否认,否认她就是苏琬卿。
昭和用力抱住琬卿,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没事。”
琬卿慢慢平静下来,将脑袋深埋进他的颈窝,就那么让他抱着,两人都不说话,良久,琬卿推开昭和,小声地说道:“皇上先在外面等一等吧,我先去洗澡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不能乱了阵脚。
“好。”昭和应道,是该给她点时间,让她好好静一静,给她时间适应身边重新有他的生活。
琬卿将自己完完全全浸在浴桶中,水面上洒满了蔷薇花瓣,粉色的一片布满了整个水面,整个房间中都飘着馥郁的花香,花瓣是昭和刚刚命人去摘的,就在她练剑舞的那花墙上。
琬卿乌黑的发丝飘荡在水中,她的心中像缠了一团乱乱的线,怎么解都又解不开,忽然被昭和揭穿了身份,就好像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那么****。
她心中想象过无数次自己用苏琬卿这个身份出现在昭和面前的样子,也许是自己告诉他的,也许是解了毒以后容貌恢复了,也许他会在她二十五岁毒发身亡的时候才知道,更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也想象过自己会怎么面对他,开心着,流泪着,欣喜若狂的,或者面带微笑着。
可是现在他竟然就已经知道了,在她那么毫无预备的情况下,突如其来地,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嗑,嗑,嗑。”昭和在门外轻轻敲着门,轻声地问道:“琬卿,水都要凉了,快出来吧。”
“好的,马上就出来了。”琬卿也不知道泡了不知道有多久,水都有些凉意了,琬卿这才从才从浴桶中起身,穿上一件白色的睡裙,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腰上,不停地往下滴着水。
琬卿那毛巾轻轻擦拭着头发,打开门,勉强地对昭和笑笑:“臣妾让皇上久等了。”
“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皇上,也不要自称臣妾,来我帮你查。”昭和拿过琬卿手中的毛巾,帮琬卿拭擦头上的水。
“皇…昭和,不用了,让碎玉来就好了。”毕竟过了那么久,琬卿已经不太适应昭和靠她那么近了,向一旁避了避说道。
昭和却伸出手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回卧房中,让她坐下:“还是我来吧,我让碎玉先出去了,我想跟你单独呆一会。”
……
琬卿的头发刚刚擦干,柔顺地垂在腰间,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蔷薇花香,闻了让人感觉到十分舒服,琬卿给昭和脱了外衣,两人盘腿在床上,面对面地坐着。
琬卿低着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只觉得有些尴尬,两人有种就别重逢的感觉,却没有那样的激动与欣喜,而是有股说不出的淡淡的忧伤。
昭和认不出她来,她又执着地不肯告诉她,错过了那么,造成了现在这般局面,到底该怪谁?
“琬卿。”昭和轻轻唤道。
“是。”琬卿应道,现在再说她不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了,不如就大大方方地应下了。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端端地一个人,怎么就变了容貌了,而且,变化那么大,连他逗认不出了。
“我看见你,没有我过得很好,我本来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让我充满伤痛的地方,换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生活,料想你会找我,所以就服了绽颜丹,换了一副容貌,只是刚出皇城就被歹人抓了,卖到了潋光阁,后来……就遇见你了。”琬卿笑笑说道,不让昭和看出一丝破绽。
这是琬卿刚刚洗澡的时候想好的说辞,她答应了伍思薇和陆闻语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她们既没有将她惹毛,她就不会说出去,昭和还需要她们家中的势力,还有就是柳云娘和顾昭睿的事情,事关重大,她当然不能露出丝毫蛛丝马迹,所以她只能选择撒谎,反正她撒的谎也不少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找她,疯了一般地满世界漫无目的地乱找,没想到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尽冷落和委屈,那冷落和委屈竟还是自己带给她的。
是在怪他没有将她认出吗?还是在怪他宠幸了那么多女人呢?
“你也没有认出我不是吗?而且我也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苏琬卿了,我不希望我以一个妓-女的身份破坏苏琬卿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她在你心中那么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论你的名字是苏琬卿,还是傅疏晏,或者是什么流光仙子,第一花魁,也不论你的容貌是以前的那样,还是现在这样,我都爱着你,只因为你就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就算有一个长得和你以前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只因为那不是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苏琬卿,而我顾昭和只爱苏琬卿。”
昭和这一番话确实动人心弦,可是琬卿的心却怎么也感动不起来,说得再好听他还不是没有认出她,将她冷落在一旁,还不是**佳丽三千,夜夜笙歌。
琬卿将脑袋别到一旁,不去看他,她怕又被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