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服丧期一过,涟光阁便开始营业了,莺莺燕燕,公子大爷在阁楼中来来往往,清清冷冷的阁楼里又恢复了热闹。
不一样的是琬卿也没有闲着,柳云娘说是为了不让别的姑娘眼红琬卿的好待遇,而说闲话,可琬卿就是觉得柳云娘是在报复她进念君阁偷东西,还因为得知了她的把柄还理直气壮的,安排她接待了几个故作清高的富家公子,摇头晃脑故作享受地听她弹琴唱歌,喝酒吃菜时还有意无意地抚上她的小手。
这公子中还有时常出现在皇家宴会的大臣之子,平时一副正直耿耿的样子,背地却是这个样子。
到还不如顾梓彦,名声虽然不好,至少是真性情,没有装模作样。
说到顾梓彦,许久不见顾梓彦和顾昭睿了,皇宫里改朝换代的事也该告一段落了,顾梓彦大概是去了哪喝别的花酒,找别的姑娘,忘记她了,毕竟只是跟顾昭睿争争而已,顾昭睿不来,怕是知道她得知了真相,不敢来了。
天下着雪,不好出门,又没客人,闲着无事琬卿便试涂了新来的蔻丹,她来涟光阁以前很不喜欢把蔻丹染在指甲上,觉得涂了蔻丹会使人显得太过妖艳,只觉得指甲干干净净,柔柔亮亮的才好看,是坚决不会涂的,不知是因为面容变得妖娆,还是心智上的成熟,现在是觉得看着挺顺眼,若是有需要,涂涂也无妨。
人,总是会变的。
琬卿刚让碎玉帮她把布包好,这顾昭睿便来了。
琬卿也不看他,而是看着自己被布包好的指甲,说到:“王公子,好久不见,随便坐吧。”
顾昭睿在琬卿身旁坐下,看着她,良久,说到:“你以前是绝不会涂这玩意的。”
他倒是了解她,也不避讳之前欺骗她的事情,那她还有什么好避讳的:“我以前不也没长这个样子吗?”
“琬卿,那晚之后我就一直再找你,找了好久才发现你在七哥那里。”
“所以说是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宫的对不对?”
虽然知道说出来琬卿对他反感会加深,但还是艰难地开口了:“是,你本来不属于他。”
琬卿无话可说了,就为了不让昭和得到她,连让她当低贱的妓女也在所不惜,这样只会让她觉得,顾昭睿根本就不是爱她,只是想赢昭和罢了,便淡淡地说到:“皇位你争不到,便把我也抢过来了,真可谓是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若是他知道是她让他了皇位,还不立马把她掐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爱你,他以后会有很多妃子,你在他身边不会幸福的。”顾昭睿一副急于辩解的样子,琬卿只是不信,却也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那便谢谢睿亲王了,不知新皇刚刚登基,一切可好?”
“你……”顾昭睿一时不知道还说什么好,她到底还是只关心顾昭和,叹了口气,说到:“他没什么不好的,正筹划着纳妃呢。”
顾昭睿故意说了让她不高兴的,却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琬卿既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没有追问,只是回了一个字:“哦。”
新皇登基,纳妃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若是觉着无所谓也便好,你再关心他也没用,你俩无缘,宫墙隔着,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以后就让我代替他好好照顾你吧。”顾昭睿语重心长,她变了,真的变了,对什么都那么冷淡,那么淡然,越来越让人弄不懂了,这样真的好吗?不过不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介意,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就不劳睿亲王照顾琬卿了,我是必须要入宫的。”她也不怕跟他明说,她就是要进宫,就是要找顾昭和。
“你还想入宫?我是不会帮你的。”顾昭睿以为琬卿要找他帮忙,不然她现在这样有什么方法能进宫?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自己有办法。”
“你现在是个妓女,他顾昭和会要你才怪。”顾昭睿发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却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现在说她是妓女,也不看看是拜谁所赐,顾昭睿一提这个,琬卿就止不住生气:“妓女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进宫,就算进宫当宫女,我也要进宫,而不是呆在这涟光阁,让你照顾。”
顾昭睿的面上不悦,语气生硬地说到:“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进宫的,你可以进睿王府当王妃,或留在涟光阁,或是买个宅子住着,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宫的,你别再想了!”
“睿亲王,疏晏今个包了指甲,弹不了琴也不好跳舞,还请您移步到清铃姐姐那,让她伺候您吧,疏晏多有怠慢,请多包涵。”琬卿白了他一眼说到,懒得再跟他争辩,她入宫是势在必行的,他的把柄在握在她手上,他说不让她就不进?他以为他是谁?
顾昭睿也知道今天来,琬卿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没想到竟闹得那么僵,也难怪她那么快便下了逐客令,也好,让她静一静,到了元宵节再来找她,反正还有那么多时间,让她了解他的用心良苦,也便没说什么,离开了欢晏阁,到念君阁去了。
……
顾昭睿一走,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碎玉皱着眉说到:“以前真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现在知道还不迟。”日久见人心,古人是不会乱说的。
“可是他若阻止我们进宫怎么办。”他是王爷,她们两个只是无权无势的弱女子。
“他是必定会阻止的,刚刚你也看见了,不过我是想让昭和把我带进宫去,这样谁都阻止不了。”
可是,我们现在连见皇上一年都难。”更何况是带她进宫,带一个妓女进宫。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我只是在赌。”赌他们会心有灵犀,赌他那天巡礼之时是在对她笑,赌他不会嫌弃她妓女的身份,赌他还爱她。
“就算是进了宫,以现在的身份,我们怕是不会好过的吧。”宫里的皇后妃子要多势利有多势利,要多刻薄有多刻薄。
“能赢得皇上的关心,皇后妃子的把戏也便不成问题。”皇后妃子无非争争宠,她进宫不是为了参与,她也不屑参与女人们勾心斗角的把戏。
“可是……”
“没有可是!”琬卿十分坚定,有太多的可是。
这次她只能赢,不能输。
她已经再也输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