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卿在紫檀来欢晏阁告知祈福事宜之前就装作受了严重风寒的样子。
她是个学医之人,自然也熟知病人该有的症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她可能自己给自己开药,省得柳云娘给她请大夫,这样便露馅了。
紫檀一进屋不见琬卿在,便问碎玉道:“蝶香,琬卿小姐呢?这都几更了,不会还在睡吧。”
“我家小姐,昨日光顾着要看皇上,在廊上站了很久,这不,患了风寒,在床上躺着呢。”琬卿心中不悦,你才光顾着看皇上呢!
“哎呀,我得去看看。”紫檀来到琬卿床前。
琬卿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说道:“紫檀,你来了,有什么事呢,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好下床了。”
“你便先躺着歇息吧,云姑让我通知你,明日要到姑娘们到大普寺上香,可是……我让云姑给你请个大夫吧,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些。”紫檀低声嘀咕着。
“请大夫便不用了,我自己便是学医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懂,我一会便让蝶香去给我拿药,不过,这风寒好得也没那么快,这祈福,我怕是去不了了,哎。”琬卿一边叹气,一边装出一副很懊悔的样子。
“不去便不去了吧,身子要紧,我回去跟云姑说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那好,你慢走。”
紫檀一走,碎玉立马把门关上,笑着对琬卿说道:“小姐,你装得还真像。”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在这潋光阁里少有的乐趣便是和碎玉贫贫嘴了:“对了,我说一个药方,你拿了药去厨房煮,回来再给我倒了。”
可不能留下这么大个把柄。
柳云娘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送来了刚刚熬好的如意黑米粥,还关切地带了话来:“若是不能应付,就立马找大夫,不要硬撑着,祈福就不用亲自去了,你的诚心云姑会替你带到佛珠面前的。”
柳云娘待她确实很好,这也是另她好奇的另一个原因,柳云娘究竟是谁,她必须要知道。
……
第二天一大早,琬卿还在睡梦中之时,柳云娘便带着那一群莺莺燕燕到大普寺去了。
涟光阁只剩下空荡荡的楼阁,显得孤寂,清冷。
琬卿起床吃了个早餐,让碎玉到大门守着,其实守在大门也没什么用,念君阁在五楼,柳云娘若是真的回来,在一楼大声叫唤无异于告诉柳云娘楼上有猫腻,从一楼跑到五楼,肯定来不及。
让她守在一楼,也就图个心理安慰吧。
念君阁没有上锁,推开就能进去了,柳云娘的房间她不是第一次进来。
每次都只是在前厅,前厅到卧房放置了一扇雕牡丹的檀木屏风,只有透过那花与叶之间的镂空才能稍稍看见卧房中的样子,之前去柳云娘房间时,琬卿实在是没好意思去刻意打量,今天,总算是能一睹究竟了。
绕过那雕花屏风,,掀开一从厚厚的纱帘,卧房很大,装饰的物品却不多,但令琬卿奇怪的是,竟看见一件十分眼熟的物件。
顾昭睿房间中的吉泰鎏金雪瓷瓶。
琬卿曾到顾昭睿的房间小坐过,见过此物,有些印象,这东西是孤品,世上仅此一只。
现在却出现在柳云娘的房间里。
大概是顾昭睿送给阁里某位姑娘的吧。
琬卿这么想着,就没再去想这件事。
虽然柳云娘这一天大概都不在,但是,做贼心虚嘛,也不好多做逗留。在柳云娘的梳妆盒中找到了两粒紫红的药丸,应该就是碎玉说的药丸了,将它收在袖中。
卖身契应该是用方扁的盒子装着,柳云娘的柜子中放着许多装首饰的小盒子,琬卿无暇去一个个打开,便顺手摆在梳妆台上。
找遍了整个柜子,却没有这样的盒子。
难道放在了小盒子中?
琬卿还在考虑要不要把盒子一个一个打开时,却听见开门的响声。
是谁来了?
琬卿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再回头,柳云娘和紫檀已经站在面前,柳云娘一脸怒气:“你!”一边摇头一边向琬卿逼近。
琬卿不自觉地往后退,身后却无路可退,琬卿手一抖,将桌上的一个木盒抚掉在地上,盒子因撞击而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支金凤镂空步摇,步摇的通身镶满了细碎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细碎的光。
这步摇见过,而且记得真真切切,就是在看见逐韵琴的那个晚宴上,顾昭睿的娘亲珍妃娘娘在跳了一曲《甄宓舞》后,皇上大为喜悦,当场便把这支做工精巧,价值连城,象征着母仪天下的步摇当着众嫔妃的面赏赐给了珍妃。
之后,宫里便一直私下谣传着这后位怕是要易主了。
也正是因为这支步摇,皇后和珍妃间的间隙更大了。
这支步摇算得上是珍妃娘娘较为重要的东西,当时应该随着珍妃娘娘下葬了才对,现在却出现在这里,一个妓院的老板手上。
还有那逐韵琴,和吉泰鎏金雪瓷瓶。
琬卿心中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柳云娘就是当年的珍妃王觅珍,珍妃娘娘没死,而是逃到了宫外,易了容,开了这家潋光阁,所以她会有逐韵琴,她会有吉泰鎏金雪瓷瓶。
所以顾昭睿时常来这潋光阁不是来找姑娘,而是来看他的亲娘。
所以皇上死后,她取消了春节。
琬卿为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她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那支金步摇,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是它真正的主人对不对?”
柳云娘似乎听懂了琬卿的话,有些失态地对紫檀叫道:“紫檀,你先出去,把门带上,不要让任何靠近念君阁。”
紫檀从进门就一直在愣着,听到柳云娘的指示,如梦初醒点头如捣蒜,连忙出去把门带上。
琬卿看着握在手上的那支价值连城的金步摇,冷笑道:“我是不是要叫你珍妃娘娘呢,云姑。”
“你……怎么会知道?”柳云娘有点诧异的看着琬卿,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可眼前这个苏琬卿现在也只有十五岁,就算当年赐金步摇时她在场她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女娃子,怎么可能只一眼就认出那个步摇。
“我记性本就比一般人的好。再说,皇后娘娘的逐韵琴不就在我的房间里吗?”琬卿有些不屑地说道,柳云娘是不是离宫多年,就忘记宫中的尔虞我诈了,得了宫中之物,也不知道改个名字,明知道她跟皇宫甚有渊源,还将逐韵琴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