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明的书房很大,装饰不多,却显然是精心布置的,没一件摆设都十分精致,陆世明看着沈子云,正要开口,沈子云就打断了她:“什么也别问,我什么也不想说。”
陆世明沉默了一阵,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和叶雪兰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的父亲,最近与这位叶小姐交往十分频繁。”沈子云诧异;“父亲?怎么会和叶雪兰?”陆世明似笑非笑,轻声道:“你不是很孝顺吗,为了沈老爷都肯来跟我谈判,那么多一个姨娘不也很好吗,正好,你也可以跟她好好学学交际场上的风花雪月。”
沈子云怒气上涌,刚刚对他存在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她看着陆世明,愤然道:“陆世明,如果你所交往的女子都只懂得风花雪月的话,就请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嘴脸,是不是和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们一样!”
陆世明冷笑着,淡淡的说:“寻欢作乐的男人身边才会有风花雪月的女人?难不成......你是说你父亲?”沈子云凝视着他,忽然莞尔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妩媚与妖艳,慢慢靠近陆世明,陆世明忽的失神,沈子云带着笑意,忽的扬手,“啪”的一声打在陆世明的脸上。
沈子云冷笑着:“陆少爷,我沈子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单纯幼稚,你说得对,看来......我是该好好学学风花雪月的本事了,这的确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陆世明有些震惊,他的确把她当成了毫无城府的女子,竟然忘了她是沈祖海背后的优秀的幕后黑手,陆世明从没想过他会这样糟了算计,于是他正要开口,只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
“世明哥?我进来了。”沈子云和陆世明听到,未及反应,就见到一位女子推开了书房的们,大步走了进来,紫色紧身丝缎旗袍衬出她白皙的脸,嘴唇不点而红,栗色卷曲的长发散在肩上,眉眼之中的英气与坚韧显露无疑,沈子云看着她,心中不禁对她多了份好感,陆世明看到,便把刚刚的事情放在一边不提,为沈子云介绍:“这是外交总长周显琦周总长的女儿,周雅菱,刚从国外留洋回来。”说着,又对周雅菱介绍,“这是上海最大的富豪,裕字号老板沈祖海的女儿,沈子云。”
周雅菱笑道:“世明哥,不用介绍,我知道,她就是沈伯伯的养女沈四小姐。”说着,拉起了沈子云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子云,刚才我和沈伯伯说话,沈伯伯说你来了,陆伯伯听见,就让我来找你,说想见见你,我一问才知道,你和世明哥来这儿了,走,我们下去!”
沈子云微笑着点点头,心中却疑惑,陆世明的父亲为什么要见我呢?正想着,陆世明便走了过来,对周雅菱说:“雅菱,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沈子云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周雅菱倒是痛快地答应了,陆世明凑到沈子云耳边,鬼魅般的声音传入沈子云的耳朵,让她的心中一凛:“刚刚,你做的很好,你已经挑起了我的好胜心,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
跟着周雅菱下了楼,抬眼就看见跟父亲站在一起的一个男人,看样子就是陆世明的父亲,陆承勋了,沈祖海道:“云儿,还不给你陆伯伯问好。”
沈子云看着陆承勋,虽然有些苍老,但是举手投足间的世故和老练都是旁人所不及的,家里的银号产业掌握着整个上海的命脉,而自己又身居要职,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想到这,对这位陆总督反倒多了些好奇,于是微笑道:“陆伯伯好!”
周雅菱笑道:“陆伯伯,这就是沈伯伯的女儿,沈子云。”陆承勋的目光闪烁,看不出喜怒,只是眼中闪出的精明之色一闪而过,随即,陆承勋和蔼的笑道:“这就是沈公的女儿啊,真是漂亮大方,有大家风范。”沈子云微微一笑,沈祖海笑道:“陆公说笑了,小女被我给宠坏了,这是在陆公您的家里,她自然是要装一装的,这丫头要是任性起来,连我都管不住啊!”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沈祖海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沈子云,沈子云知道父亲是在影射自己昨天的事,于是低着头,不再言语。
“哟,什么事这么热闹啊。”一个声音响起,回头看时,一身酒红色绣着牡丹的织锦旗袍,妖媚的妆容,不用猜测,她就是叶雪兰,沈子云连忙低下头,背对着她,陆世明看到,慢慢的将沈子云挡在自己身后,让叶雪兰看不到她的样子。
沈祖海看到叶雪兰,笑道:“是雪兰小姐啊。”叶雪兰拿着高脚杯,红唇微启:“刚刚我说怎么不见沈老板了呢,原来是在跟陆总督叙旧啊。”说着,眼睛朝着沈子云这边扫了一眼,有些疑惑之色,因为被陆世明挡住了视线,也没有继续追究,沈祖海微笑道:“叶小姐,可否赏光去那边一叙?”
叶雪兰妩媚一笑:“当然可以。”沈祖海向陆承勋一望,陆承勋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又岂会不知是什么意思,于是,陆承勋淡笑:“沈公随意。”沈子云的脑袋仿佛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原来陆世明说的都是真的,父亲也许真的迷上了叶雪兰,头一阵眩晕,还好周雅菱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还好吧?”周雅菱担心道。沈子云强扯出一个微笑,摇摇头。陆世明冷眼看着沈子云,讥讽道:“沈老板有叶小姐陪着,真是艳福不浅啊。”周雅菱听出话里的讽刺,皱眉道:“世明哥!说什么呢!”
沈子云冷厉的看着陆世明,咬牙道:“陆少爷抬举了,子云真是惶恐,令父若是知道你这般关心家父与叶小姐的事情,一定会引以为傲的。告辞!”说完,回过头微笑着对周雅菱说:“雅菱,如果我父亲或者陆伯伯问起,就说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好吧,你小心一点啊。”周雅菱虽然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子云走后,周雅菱对着陆世明道:“世明哥,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子云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请你尊重她,也尊重她的父亲,有时候,最伤害一个人的话不是伤害那个人,而是伤害她在乎的人。”说完,周雅菱头也不回的走了。陆世明望着灯红酒绿的窗外,沉默了。
出了门的沈子云并没有回家,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充满了疑问,叶雪兰,父亲,还有陆世明,这些问题让她觉得有些累,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从鹿皮提包里拿出了周以凡的手帕,为什么又会想起他呢?沈子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上的帕子,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正对上了一个人的眼睛,周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