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塞尔塔彻底痊愈了,他确信马丁·帕兹死了,他正在忙于准备婚事,想早一天带上年轻貌美的犹太姑娘去利马大街上散步。萨拉对他很冷淡,因为他把她当成了一件可以出售的物品。
安德烈·塞尔塔根本不把犹太人放在眼里,他知道此类契约很不体面,但这也意味着签订者的不光彩。于是,有一天,混血儿把萨米埃尔带到了乔里约斯海滨浴场。
况且在他的婚礼前,他离开禁止赌博的利马,想到外面来碰碰运气,感受一下冒险赢利的离奇感觉。利马的男人和女人对这类冒险的赢利既觉得厌恶,可又抗拒不了。
堂维加尔侯爵到达乔里约斯的几天里,每天都睁大眼睛盯着大街。他看到大街上人群活动比较频繁,经常听到有人短期富了起来,而有的人则血本无归。
堂维加尔和马丁·帕兹没有参加什么娱乐活动。印第安人虽然失眠了,不过,他有着高尚的原因,因为他常想到自己的幸福——萨拉。
乔里约斯海滨浴场聚集了许多利马人,但对他并不造成威胁;因为城里人不认识这个印第安人。而且他也可以轻易地避开质疑者那探询的目光。
晚饭后,他和侯爵一起散步,散完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臂肘支在窗户上,凝视着太平洋,过了很长时间他杂乱的思绪才得以平静下来。隔壁房子里的堂维加尔像慈父一样经常过来看他。
西班牙人经常想起在教堂祈祷的凄惨的少女,可又不敢告诉马丁,怕助长了他正奋力扑灭着的情欲。他想用基督教来灌输这个无知和流放的印第安人,让他放弃一切幸福的愿望!况且若阿希姆神父告诉堂维加尔,警署已放弃了马丁·帕兹的案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并在其监护人的影响下,这个名副其实的人有朝一日终可以成就大事,甚至跻身于秘鲁的上流社会。
所有的事都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帕兹想在这期间了解一下犹太少女的情况,幸好他今天穿了一身西班牙服,他才得以走进一间游艺厅,听到游玩的人的谈话。由于安德烈·塞尔塔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他的婚礼也将成为这里常客的中心话题。
这天夜里,这个印第安人并没有返回海滩别墅,而是从有许多人休息的高高的乔里约斯的岩石上,看到了一所外表很讲究的房子,他决定进去看看。因此,他没有回到海滩别墅,而是悄悄地溜进了那间房子——供利马有钱人玩乐的地方。
对于许多利马有钱人来说,晚上是最快乐的;而最令人难忘的莫过于乔里约斯浴场,这里简直是人间的天堂。
在这里有些人正躺着睡觉,而另一些人则聚在一张绿色宽地毯前,这块地毯被两条从中心直角切割开的线分成四个赌盘,在每个赌盘上写着“赢”“输”两个字母,A和S。这是一张赌桌,许多赌徒都纷纷地在字母上对庄家下赌注。这一局是银行家坐庄,他加了一下各区赢的点数,然后把两个陀螺放在桌上。
此时,加码区域的人们开始下赌注,他们个个显得精神百倍,信心十足,其中有一个混血儿兴奋地下在一个不利的区域。
“2,000皮阿斯特。”他大声叫喊道。
银行家手里转动着陀螺,赌徒们大声喊着一些不雅的粗语。
“4,000皮阿斯特。”混血儿加大赌注。无疑他又输了。
站在大厅阴影里的马丁·帕兹认出了他——安德烈·塞尔塔。帕兹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犹太人萨米埃尔站了起来。
“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安德烈先生,”萨米埃尔对他说,“今天您不走运。”
“这与你没关系。”安德烈冷冷地说。
萨米埃尔弯下腰,在他耳畔低声说:
“我知道这与我无关,但是我想您应该在您举行婚礼之前,暂时戒掉这个坏毛病。”
“8,000皮阿斯特!”
安德烈·塞尔塔没有理他,继续把更大的赌注下在S区。
A区赢了;混血儿咒骂起来。
银行家又说:
“先生,请您下赌注!”
安德烈气愤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大笔钱,他不相信自己今天真的就这么倒霉。他盯着银行家转动的陀螺,但好运没有降临到他头上,陀螺正好停在赢区。
萨米埃尔俯下身,在安德烈耳边说:
“如果您没带够钱,那我们今晚的交易就到此结束。”
安德烈无奈地耸了耸肩,拿起钱走了。
“您继续玩吧,先生,”萨米埃尔看着混血儿的背影,小声对银行家说,“您再等等,在他结婚后,您再毁了他也不迟呀。”
银行家点头默许。这个犹太人是乔里约斯赌场的创办者,也是这里的东家,他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绝不会放过一个里亚尔可。
在与银行家说完后,他便匆匆走出大厅去找混血儿,在门前的台阶上,看到了他。
“请等一等,我有一件要紧事告诉您,”犹太人说,“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
“由你选吧,我无所谓。”安德烈粗暴地说。
“别着急,先生,我想说您这个坏毛病会毁了您的前程的。这个秘密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从不相信锁紧了的屋子和无边无际的平原。只要您慷慨,因为这秘密既好说,又易保管。”
犹太人刚说完,两个人便心领神会地一起来到一个浴池前,他们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人影,当然他们没有看到藏在暗处的马丁·帕兹。
“去租一条小船,”安德烈说,“我想大海里的鲨鱼一定会守口如瓶。”
然后,安德烈去找了一条小船,付给船主一些钱,两个人随即登上小船,小船转眼间便划出了2000米。但他们怎了也没想到这次秘密的活动全被一个印第安人侦察到了。而这个人就是马丁·帕兹。他在萨米埃尔和安德烈上船后不久便从一大石头边的坑中爬出来,迅速脱掉衣服,跳进水里,奋力追赶小船。
马丁·帕兹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致命危险的海滩上,有最危险的鲨鱼出没其间。他在离混血儿的小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刚好能听见说话声。
“我凭什么让姑娘的父亲相信我呢?”安德烈·塞尔塔问犹太人。
“你还记得他丢掉她时的情形吗?”
“什么情形?”
“就是这些。”
马丁·帕兹手持匕首,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但却越听越糊涂。
“事情是这样的,”犹太人说,“姑娘的家在智利的康塞普西翁,她的父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商人,并且出身贵族,自从您认识这位大人时,只有他的财产与其贵族身份相符合。他为了商业上的利益只身来到秘鲁。过了一段时间,商人觉得秘鲁的环境很适合自己发展,因此写信让妻子带着15个月的女儿前来与他团聚。接到信后,侯爵夫人便带着最信任的仆人,从瓦尔帖莱索登上圣约瑟号客轮,当时我也在船上,值得注意的是圣约瑟号必须在利马停泊。然而,在船行至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时,不幸的事发生了,由于船长没有料到会遇上可怕的飓风,因此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圣约瑟
号开始进水,并慢慢下沉,情急之下,船上所有的人都逃上了救生艇,只有侯爵夫人紧紧地抱住女儿不肯离开,当时只有我伴在她身边,救生艇渐渐远去了,在行出160米后消失在大海里。而此时狂风更加肆虐,因为我的财产并不在船上,所以我没必要担心。在圣约瑟号的船舱内进水5英尺时,撞到了暗礁,船帮被撞碎了,年轻的夫人和孩子都被抛向了大海,而我却幸运地抓住了那个孩子,并把她带上了岸。”
“一切情节都真实准确无误吗?”
“是的,先生,千真万确,而且她的亲生父亲也知道这些,尽管放心好了,我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您即将付给我10万皮阿斯特。好了,我们明天婚礼上见。”
“这里是10万皮阿斯特。”安德烈把一个钱包递给萨米埃尔。
“您是个守信的人,安德烈先生,”萨米埃尔接过钱并拿出一张纸交给安德烈说,“这是交换收据,请您收好,记住如果您不能成为第一批西班牙人家庭中的一员时,您可以向我索赔20万皮阿斯特。”
然而,潜在水里的可怜的马丁·帕兹并没有来得及听到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潜在水里,以避免被混血儿看见。突然,他看到一个巨大的、样子难看的东西正迅速地朝他游过来,他还以为是小船。但是他错了,他碰到了鲨鱼,而且是最残忍的那一种。
此时,他不得不放弃小船,全力以赴对付眼前巨大的敌人。
鲨鱼逼近他,印第安青年潜下水,但很快又不得不浮出水面来呼吸……他看看天空,好像再也不会看见这繁星闪耀的夜空一样。
鲨鱼用尾巴猛地撞击他,帕兹觉得自己的胸部被鲨鱼滑腻的粗皮擦破了,但他并不惊慌,从容地拿着匕首看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鲨鱼的白肚皮用尽全力刺去。
顷刻间,鲨鱼的血染红了帕兹周围的海水,他又向下潜了十几米,想快速跟上安德烈·和萨米埃尔的小船,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脱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岸边。这个不幸的人再一次摆脱了死神。
休息了一会儿后,马丁·帕兹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早已等在家里的堂维加尔见他安然地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帕兹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安慰他,与他高兴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