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庙这里太荒僻,沈辞可不敢将母亲一个人留在那里。托付给小七照看,沈辞便一个人踏上了进城的路。
感应石设在各个城市的中心,不是随时都能用来测试的,而是三年一次开启,被称为“验灵大会”。
城市中所有未成年的孩子都有一次免费检测的机会。
成名需趁早,修行更是如此。
穷苦人家将这次检测的机会当成一次难得的机会。一般早早地就带着孩子检测过了。有灵根的则飞上枝头踏入仙途,没灵根的也好早点安心在家种地。
沈辞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及笄,都是可以出嫁的年纪了。但是她从小跟着母亲四处颠沛流离,从未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半年的,也从没有去感应石上检测过。
现在想想,沈辞总觉得母亲像是在躲避什么。
今年,并不是开启感应石的时候,明年才是。
在不是“验灵会”开启的时候想要开启感应石,检测灵根,需要付出千金的代价。沈辞身上别说千金了,只有小七刚给的一个大子。
早晨的露水让小路变得黏泞,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鞋子走着,沈辞得小心地避免弄脏。
昨夜她就已经在溪边好好浆洗了一遍身上的衣服。
青灰色的布料上破了好几个洞,被洗的发白。
多日无心打理的头发也好好梳理了。
溪水里倒映出的是一张稚嫩的少女面容,青涩地像六月的荷花池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天生粉嫩白皙的皮肤如玉似雪,明亮干净的眸子沉淀了别样的光华,瑶鼻小口一点点,还有一头如云般的长发,虽然因为营养不良,发丝有些稀薄发黄,但这更衬出几分少女的柔弱。
她的美貌,原来在幼时就已经初露峥嵘了。
就算因为穷困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让她看起来格外瘦弱,但依然不能掩盖天生丽质的好颜色。
“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真正有实力的人是掩盖不住的。不过,这世上的人就没有不看重仪容长相的。“
这两句话是叶澜壁说过的。
沈辞那时候笑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心里是认同的。
她今日要去想办法验灵,更加注意仪容仪表。
这样出众的长相能让她加分不少。
可是,她会落得上辈子的下场,就是这张和卢雨蝉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如此想来,还不如就那些容貌平平的人过的幸福呢,跟她有一样的脸,我觉得恶心!
沈辞蓦然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改变。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执着要强。
当初她一个替嫁的冒牌货都不怵叶澜壁,现在她也一样倔强。
她就是不想让母亲就这么孤零零的,连副棺材也没有地就入土。
这是她相依为命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啊。
前世的她受不住与母亲天人永隔的打击,觉得生无可恋,还不如随母亲一起去了。
所以才不管不顾,决然卖身葬母,结果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母亲,我那样不争气你一定很心痛吧?
抹了抹发红的眼睛,沈辞握紧了拳头。
即使她知道自己有灵根,但是若不能去检测出来,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如何能去感应石上检测一次,就是上天摆在她面前的第一道难关。
走到日上中天的时候,沈辞才来到了城门口。
一个大子付了入城门的费用,沈辞走进了城里。先入目的就是那些鳞次栉比的房屋店铺,热热闹闹的商家小贩,还有四处飘来的饭菜香味。热腾腾的包子、烧鸡、糖饼、馄饨。。。。。。
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沈辞从怀里摸出半个馒头,毫不犹疑地啃起来。这是昨天小七带回来的,两个馒头一人一个,昨晚啃了一半,仅剩这一半她也不打算留了。
今日既然来了,不成功便成仁!
卖包子的大娘看起来憨厚敦实,沈辞便向她打听:“这位姐姐,你知道感应石那儿怎么走吗?”
这一声“姐姐”可让卖包子的大娘笑眯了眼:“哟,小姑娘嘴真甜!你也是听说了那今天有热闹瞧,想去看热闹的吗?”
沈辞心里一动:“是吗?今天那里有什么热闹事呀?”
“你不知道啊?”大娘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石员外家知道吗?他家的小儿子石靖去年不是在验灵大会上验过,是个没灵根的,但是今日又是大张旗鼓地去验灵了。”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啊。”沈辞看着这大娘一脸兴奋的样子,便顺着她的话头说道。
果然大娘左右望了望,立刻便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可就告诉你了。我三姑她堂哥的表姐妹在石员外府上当差的。听说他们家小少爷呀,是花大价钱卖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吃了,这不,终于觉得有点变化了。这才想去验一验。”
“哦。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大热闹!”沈辞若有所思,再向大娘问清路,道了谢,便急忙忙往那处去了。原来就在城主府那条街中间的大广场上。
能让一个没有灵根的人产生灵根的天材地宝,绝对是顶级罕有的,即使在修行人中也是难得一见的。
这石靖若不是自我感觉太好,而是真吃到了,那可真是个有大机缘的人。
沈辞心中想着,脚下就没怎么留神,路过一处巷子的拐角时,不知绊倒了什么,狠狠摔了一跤,手掌都擦破了皮。
回头看时,居然是个一只手,差点没吓死她!
还好不是只断手。。。。。。
走过拐角看,只见这手的主人脸枕在个黄皮的大酒葫芦上,其余四肢着地地趴着,身上酒气熏天,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噜声,真看不出来还是个活人。。。。。。
沈辞本是要走了,想想,还是转了回来。
这人醉到这中午时分了,也没人来找他,就这么任由他趴着,怕是已经绊倒了不少人。身上还有好几个鞋印,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被他绊倒的人踹的。。。。。。
“也是个可怜人。”沈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醉鬼拖出这条阴暗狭窄的巷子,靠在一个显眼空旷的路边。
倒是个还长得不赖的年轻后生,怎么年纪轻轻就喝这么多?
“希望你家人看到了,能领你回去。”说完这一句,沈辞便不再耽搁,赶紧走了。
等她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沈辞便看到了大娘说的石小少爷。他看着和沈辞差不多大,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长得倒是唇红齿白,一副小公子的派头。
石员外则是个看着挺和气的老者。
石家这父子二人就站在广场中间的高台上。
高台边缘的一尺之地被空了出来,地上没划什么标记,人们却自觉地不再靠近,就这么远远地仰视。而且离高台越近,叽叽喳喳议论的人群就越安静。这便是普通人对于修仙者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