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恩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垂钓,竟然收获颇丰。兴致勃勃地把战果交给酒店的大厨,帮忙弄了大半桌的全鱼宴。巧妙的厨艺,加上清甜甘美的河鱼鲜味,竟然让这位在荷兰足坛声名赫赫阿贾克斯俱乐部经理吃得眉飞色舞,大呼过瘾。
看到凌尊投过来的稍微有点意外的目光,克拉恩哈哈爽朗地一笑,这位老人今天的谈兴似乎很高,他告诉凌尊:
“我的祖上,原来是阿姆斯特丹毗邻渔村丹桑迪里奇的渔民。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每天坐在码头的岸边,等待着我爷爷带着父亲,驾着满载而归的渔船回来。船靠岸之后,码头就会立马变得热闹起来,大人们忙着搬运鱼蟹,而我的“工作”就是驱赶那些钻空子找窍门偷懒的海鸥,还有就是帮忙一起把小鱼拣出来,扔回到海里。”像是向人述说故事,又像是自己独自回忆,变得就像是邻家慈祥老人的克拉恩,稍稍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已经略带浑浊的两只眼睛,望了一眼窗外湖面上的各种船只。
“那时候,渔民的收入不高,而且充满了危险和不定性。我父亲后来从商,家境渐渐变得好了很多,然后我们搬到了阿姆斯特丹市区,只有我爷爷自己留了下来。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爷爷随手架起的铁锅煮的一锅鱼虾蟹,反而成了我人生里最香醇悠远的味道。”
“现在阿姆斯特丹城市扩张很快,年轻人越来越少的人从事传统的一些行业。更多的公司总部和商贸区,还有人们想挤进南部的新城区。而我也许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更喜欢这种安静的生活,偶尔也会回到曾经的小渔村上。到处转悠,摸摸那些已经沾满灰尘破旧的渔具,然后随便选个地方,放下鱼竿,就能过上一天。”
“呵呵,跟凌你说这些,年轻人会觉得很闷吧。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你看上去让人感觉比较冷淡,但一段时间之后,又会让人觉得跟你靠得很近,会不自觉地愿意跟你谈话,倾述。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你能在阿尔克马尔取得那么出色成绩的原因之一呢?”也许是觉得今天有点啰嗦,克拉恩先是打了个哈哈,略微解释了一下,然后他马上就觉察到凌尊身上,竟然有一种特别的感染力和亲和力,连他这种称得上阅人无数的老江湖,都不知不觉间,心生亲切。
“谢谢您的称赞。”凌尊很绅士地感谢对方赞赏他在阿尔克马尔的表现。然后他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
“虽然我没办法去说人们争取另外的一种生活,是对是错,而且因为年龄和经历的原因,我也没办法像克拉恩先生你对世事体会得那么深刻。但是这个现象放在足坛上,也是一样的。很多老一辈的球员,都是纯粹的喜欢着这种运动,荷兰许许多多的俱乐部建立,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爱好者开创的。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球员,踢足球的目的慢慢开始变得更功利化,追求更商业、职业化,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我所知道的,阿贾克斯曾经很反对联赛的职业化,这正如克拉恩先生你,对于原始纯粹的东西,有着特别的执着。而这也是我认为阿贾克斯是一间伟大俱乐部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也是我一直的坚持。”凌尊很聪明地避开了去跟克拉恩谈论生活阅历,转而借题发挥,试探着阐述自己理解的足球理念。沟通,尤其是跟俱乐部高层的沟通,从后时代而来的凌尊深知有多重要。
“喔,凌,想不到,看来你对阿贾克斯了解得很透彻啊。”克拉恩原本有些许浑浊的眼睛,突然好像给人有种发亮的感觉。或许,对这位老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知道另外一个人了解自己服务了大半生的阿贾克斯,更让他感觉到骄傲的了吧。
“在您面前,谈不上了解,只是我很钦佩阿贾克斯的坚持。以前在学校学习足球知识的时候,曾经大体涉猎研究过。”凌尊在这里做了个小小的善意谎言,他对阿贾克斯的了解更多来自于前世的知识,前身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境遇,甚至很少真正的关注。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是期待你能跟路易斯能迸发出火花。说实在的,我开始还是有点担心你的风格过于趋于保守。你可是知道的,德梅尔球场的球迷,那是多么令人又爱又恨的一群家伙。”克拉恩呵呵的晓着说,显然他非常了解范加尔,后者的执教风格,明显是受传奇教练杰克·雷诺兹(有人称他为荷兰足球的开山鼻祖)和里努斯·米歇尔斯的影响很大。
意大利式的足球防守主义,历来是阿贾克斯人最讨厌,甚至难以忍受的,虽然很大程度上,他自己和范普拉格也是更多是看重凌尊执教球队的稳健,希望他的到来,能让阿贾克斯队更攻守平衡。但能听到凌尊表露出他的进攻理念,对这些骨子里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的阿贾克斯死忠派来说,自然算是件令人感动振奋的事。
“我也很期待。”阿尔克马尔给凌尊开出的条件很合理,而且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克拉恩处理这些事情,也是滴水不漏,让人很舒服。凌尊的职位安排也不是完全从属于范加尔,这让前身那稍微有点过于高傲冷冽的性格,也能够接受。至于前世,因为有点倾慕于范加尔的盛名,更是觉得即使单纯辅助范加尔,学习学习也未尝不可。
有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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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恩走后,凌尊也离开了阿姆斯特丹。
回到阿尔克马尔,
凌尊先是把跟阿贾克斯方面达成的意向,打电话跟格雷特提了一下。格雷特听了之后,感觉甚至比起凌尊还要兴奋,他为自己的“老搭档”感到高兴。虽然他自己是“忠诚”的阿尔克马尔人,是不可能在同一个联赛里跑到别的俱乐部从事教练工作的,但是凌尊不同,而且这件事上,他觉得俱乐部方面做得实在太不够意思了。阿尔克马尔和阿姆斯特丹并不算远,平时还可以经常来往。如果凌尊被迫离开荷兰,他可是实在不舍的。
“这回好了,看来我的中国女婿又重新有着落了。”心情开朗起来的格雷特在电话的那,又开始调侃起凌尊来。
哎,受不了,这个荷兰大叔,凌尊又再一次满头黑线,放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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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上一支烟,凌尊站到了窗台前。
阿尔克马尔还有赛事,但已经跟他无关;阿贾克斯已经放假,暂时也跟他无关。他在想着,趁着冬歇期,到底是回一趟GD,还是留在阿尔克马尔,难得有空闲,陪陪帕尔蒂过个新年什么,这段时间,两个人一直在忙,自己几乎都没真正做个称职男朋友该做的角色。但是自己之前又答应过父母,还有夏晓燕那丫头的。
正当凌尊在衡量着轻重缓急,拿捏不定的时候。寓所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Hello。”凌尊拿起了电话,随意的答了一句,但心思却显然还在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回国的事。
“喂,凌尊,真的是你啊。那个,找到你,还真不容易啊!我就差点没跑去你们俱乐部找人了。”对面看来这两天打过不少的电话过来,但是一直没人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点小激动,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呃,你是水灵香?”凌尊记忆不错。虽然回来荷兰之后,凌尊和她只见过一次面,还是为了还钱的事。但,呃,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女孩。
“嗯,是我呢,不好意思,说话太急了。”水灵香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失礼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凌尊觉得这么直接问,不是太礼貌,但是凌尊还是想不起,两个人有平时可是没什么交汇点。除了大家都是黄皮肤的中国人。
“我是想问问你,今年你回去过年么?如果你也准备的话,我想着最好能一起。另外,就是想看你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吃顿饭,好好答谢你一番。再另外呢,如果你还有点空的话,想请教你,阿尔克马尔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来阿尔克马尔一年半了,都没有真正好好地去玩过。”水灵香在电话里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声。而且,看来水灵香对上一次的“空难”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我今年有可能不回去,至于那个什么……嗯,好吧,明天中午十一点我到你的学校去接你吧。”本来,凌尊是想说吃饭就不用了吧,但想到人家一个女孩子出口邀请自己,如果拒绝了,在中国人的观念来说,可算得上“罪大恶极”了。而且,再怎么说,两个人也算是曾经“同生共死”过。就吃顿饭吧,这异国他乡的。
好吧,那就先水灵香,然后再找帕尔蒂,呃,那个卡瑟琳,也会找自己吧。
凌尊,轻轻敲了下额头,感觉,“牛仔”有点忙?
(博斯曼法案终于要来了,凌尊也开始进入到阿贾克斯的风云岁月,作者也同样期待。点击,收藏,推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