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科曼,麻烦你了,先把队伍带回去。克鲁尔先生回来之前,青年队跟着下来的训练,也由你来主持。”凌尊对青年队的技术教练阿诺.德科曼交待了几句。
“凌,祝你好运!”德科曼也没说神秘,上来跟凌尊拥抱了一下,然后跟其它教练一起,组织青年队的队员离开阿尔克马尔训练基地。
青年队的球员都过来拥抱凌尊,他们脸上带着赛后胜利的喜悦,他们还太年轻,不需要去考虑那些里面,蕴含着太沉重的东西。
一线队的球员,也开始集合。但是相对于青年队,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脸上的羞愧,沮丧,茫然,各种负面表情,表露得毫不掩饰。
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呢?降级到乙级联赛不说,过了个假期,这段时间也已经慢慢接受了。现在,倒好,竟然被自己一直不放在眼里的一群小弟完虐,还有什么好掩饰,还谈什么脸面?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被赤裸裸的打脸,彻彻底底的践踏啊。
凌尊站着,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了。等到所有的人都站定。他的眼光才收回来,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我知道,你们,现在内心很愤怒,很沮丧,很茫然。”下面的所有人并没有多大反应,还沉溺在刚才的失利的失落里。
“我说,伙计,嗨,嗨,给我抬起你们的头来。给我像个男子汉般抬起你们那没几斤斤两的脑袋来。”凌尊突然来火了,前世的那种伪热血性子,这时候突然占据了上风。要知道,前世的他最看不得那种轻易言败,想各种理由推卸职责的人。一看前面的这些些家伙一副末世降临,破罐子破摔的情形,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邪火,就直腾腾的脑壳上冒。
一把窜上了场边前任主教练留下的那个垫脚台(前任主教练一米六多的身高,训话的时候觉得气场不够专门订造的)。凌尊忍不住大吼起来。突然的吼叫声,一下把下面的人注意力给吼了回来,连身边的格雷特都被吓了一大跳——他可从来没见过凌尊发这么大的火。
“你们真的很差,是的,伙计,我说你们真的很差劲。这不是技术层面的问题,这也不关乎职业道德的问题,而是你们完全没有了,彻彻底底没有了自己的坚持。你们之前会输的原因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但现在,不,应该是包括你们以后彻彻底底的输的原因,我也知道地一清二楚了。之前输,是因为你们没有找对正确的方式去发挥你们的能力,那是个小问题,很小很小的问题,或者说其实根本不是个问题。但是,让你们彻彻底底输下去的原因现却出来了,那就是,你们是一帮无法坚持,没有自信的混球。”凌尊快接近咆哮状态了,这个时候的他,绝对不输于后来弗格森的“吹风机”风范。
一连串的吼叫,有点声嘶力歇。凌尊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口气。
“凌先生,你是说我们之前输球的原因很简单?在你看来只是个小问题吗?”队长迈克尔.布斯卡摩伦是第一个理会到凌尊话里面的一些信息的人。
作为阿尔克马尔青训机构培训出来的老队员,他已经32岁了。已经在阿尔克马尔服役了超过十年,他无比热爱着这支球队,但是这几年来,看着球队一步步衰落,直至到现在降级到了乙级联赛。他努力过,甚至竭尽全力。但最后,他无力,痛苦,迷茫,甚至迷失了。他自己也已经越来越少在球场上,发挥队长应该有的作用了,队友对于他的存在也越来越忽略。但他对阿尔克马尔的爱没变啊,他绝对是那种最迫切希望球队能有起色,希望球队重振雄风的俱乐部忠实拥护者。这跟那些最热爱着这支球队的球迷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他听到凌尊的话,他的心激愣了一下,趁着凌尊停顿的空隙,马上就回问凌尊。
凌尊喘了口气,他本来就有一米七八的身高,加上站在那个垫脚台上,很是有挥斥方遒的气势,正当他准备继续对着下面的一群人进行语言性教育轰炸的时候。却突然有人扰乱了他的演说,他很不爽眼前这个打断自己的家伙。他冷然瞄了迈克尔.布斯卡摩伦一眼。
“足球,是个整体性的运动,迈克尔。”凌尊看了一眼这位老队长那迷茫的双眼的时候,突然触及了一下他的内心,他马上变得冷静了下来,声音一下从尖锐高亢转回到平时的那种冷清清的语调。
“你们一直都在用一个表面看起来像整体性踢法的方式,在拼命地向世人展示你们所谓的技巧和艺术。在遇到比你们个人技术技巧更好的队伍时,比如阿贾克斯,比如埃因霍温,比如费耶诺德……你们总是会被打败。而当你们遇到那些强调整体的球队时,例如那些最终留在甲级联赛的大多数球队,你们更只能输得彻底。这就是你们之前之所以输的原因。”
阿尔克马尔近几年的最大的问题不是在于球员配置,更不是球员们不够努力。主要原因在于接连几任主教练,在战术打法方面,由始至终没有为阿尔克马尔打造一个核心模式,成熟的基础。至于之前的一些老底子,所谓的底蕴,在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之中,早已消耗殆尽。没有了底蕴,没了一个球队的核心精神,现在的阿尔克马尔已经不足以再称作老牌劲旅了。
“那根据您的意思,我们所以会输给青年队,就是因为他们的整体性比我执行得更出色。对吗?”
“迈克尔,一场足球不是那么简单的,所谓战术相克,只是具备了一个先机的条件。很多时候战术调整,人员调动,球员的精神面貌,球队的整体发挥。才是决定比赛的关键。”凌尊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的比赛,我捉住你们的急于表现,急于取得领先的急躁心态,先用算得上是极端的防守,来一步步耗尽你们仅有的锐气,然后通过战术球员的调整,在你们攻防转换出现空隙,精神稍微不集中的时候,给你们劈头盖脸地来了个早早安排好的打击,也是这个打击,彻底打垮你们那本已经少得可怜的坚持。从一开始,你们的精神面貌,心态,还有战术安排,早在我意料之中,自然在我看来,到处都是致命的弱点。”站在后边的球队领队马特.范戈多的老脸上,听了凌尊的话之后不由变得有点红。
“那如果我们正常发挥平时的水平,按照惯常的踢法,那凌先生你觉得比赛又会是怎么个结果?”迈克尔.布斯卡摩伦看来小时候就很有好奇宝宝的潜质。
“迈克尔,你问到了作为教练员要去思考的问题了。你要清楚,第一,比赛没有假设;第二,即使真如你所言,结果还是一样,只是也许场面上会僵持得多十来分钟;第三,你觉得在一个罗宾.尼尔锡只顾着自己的表现,在队友开始怀疑彼此的能力,在你都忍不住开始跟队友相互攻讦的球队里,还有什么谈胜利的资本?”说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凌尊的声音更显得清冷了。
“强队之所以成为强队,是因为他永远有他坚持的东西,两三个球员的失常,也许会让它的表演打折,但是不会影响它的前进方向,而现在的阿尔克马尔,毫不客气的说,是全队的沦落。”如果之前,凌尊说这样的话,估计下面的人又要炸开了。但现在,就算其中有人无法体会凌尊的话,包括罗宾.尼尔锡等人,却也只能乖乖地低着头,没有声响地听着。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这句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这句话也可见迈克尔.布斯卡摩伦等人对改变球队现况到了如何迫切的程度。而这句话在凌尊看来,也正是阿尔克马尔还有希望的最大关键。迷茫不可怕,最可怕是连挣扎的心都失去了。
“迈克尔,这句话问得很好。虽然我今天还没有办法立刻回答你。或者是说我没办法立刻呈现立竿见影的事实去证明,我只能说,执教青年队所取得的进步,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我们该做点什么,这句话,我相信在场很多人曾经都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而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凌尊又用眼光扫了一遍下面那些开始打起精神听他讲话的球员们。
“在跟着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能保证的是,在我的执教期间,不会再有今天这样被二线队、三线队打爆一线队的场景出现。而你们也将看起来更像个整体。我会每天都告诉你们每天你们该去做些什么。直到有一天你们自己开始知道该怎么去做为止。我不怕任何人再来挑战,但我希望是准备好了的那种挑战。”凌尊视线的余光瞄了一下尼尔锡。然后接着说。
“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去思考这么个问题,你可以做这个球队里最优秀的那个,但你永远不是这个球队不可或缺的那一个。好了,迈克尔,带领大家去做一些恢复性活动。还有,别去理场外的那些鼓噪的家伙们。”凌尊看了一眼场外那些熙熙攘攘的人头。他很尊重真正的球迷,但是对记者,却从来都不怎么感冒,对那些动不动就兴风作浪,动不动就狂呼乱叫,永远都用叫嚣来表达热爱的极端球迷更是十分厌恶。
凌尊跳下垫脚台,然后转身离开,走向办公大楼。
格雷特招呼着教练组所有的成员,也跟了上去。
好吧,他们是最佳拍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