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巨大的疼痛,像是被人突然整个的填塞进了身体里面,而后迅速地蔓延到了头脑里的全部意识,然后浸染直至灵魂的最深处。
罗纳尔多想大叫,但喉咙部位已经痉挛,从小到大从来没试过如此的痛,撕裂的感觉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发泄出口,超越了他感觉神经的承受极限。
他躺在草皮上,抱着膝盖来回的翻滚着,眼泪在不停的流出,全身上下已经沾满了草屑和泥垢,整张脸部也已经扭曲,脸色更是从发青到发紫并慢慢泛黑,隐约中,若有若无的低吼声,让人们的心中被金属刮片刮过似的,抓抓挠挠,碜人无比。
队友,对手,队医,工作人员,几乎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伸出了手,这才把剧烈扭动着的巴西少年,抬起并固定在了担架上,然后抬出了场外。
所有的现场观众几乎都站了起来,静静看着这一切,有的人双手合十,抱拳在胸前,已经开始默默的为罗纳尔多祈祷。都是因为热爱才来看球赛的,也许一定程度上的对抗,的确增加了比赛的激烈和精彩性,但是相信除了心理**的人,不会有谁喜欢在绿茵场上看到流血冲突,和球员受到严重的伤害。
凌尊却并没有站了起来,罗纳尔多倒地的那一瞬间,他只是一把攥住了身边帕尔蒂的手。帕尔蒂刚才也差点忍不住站了起来的,但是被凌尊拽住了。
她只感到手腕一紧,略微的疼痛感传来,让她马上觉察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竟然在此刻全身都绷紧了起来,一只手也微微的在颤动着,熟读心理学的她,知道那是一个人竭力都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表现。她从来没有见过凌尊这么“失态”过的,在此之前,任何时候,他仿佛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模样。每一次,他嘴角含笑,似乎没有任何他解决不了或者无法面对的事。
帕尔蒂很清楚凌尊对罗纳尔多那与众不同的疼爱,估计现在的他,是恨不得拨开眼前所有的人,愤然冲进场内,亲自照看罗纳尔多,去为他的弟子保驾护航吧。但碍于理智和身份,却只能让他选择了忍忍。
主裁判一溜地跟着担架先是来到场边,然后看到没自己什么事,又跑回到了场中,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视而不见”,径直地走到了范莫夫斯面前,掏出个红牌子,高高举过了头顶。
范莫夫斯也没有作过多的抗争,低下头,双手捂了下脸,然后走出场外。
而这个时候,埃因霍温的球好像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然后整体的醒悟了过来。
“屠夫……”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吼了这么一嗓子。然后就拉开了整个声讨的序幕。
“刽子手……,下地狱吧!”
“混球,你不配出现在球场上,去死吧!”
“蠢蛋,你不是很厉害吗,过来,让爷爷用拳头教训教训你……!”
“告他,这样的人应该抓进监狱……!”
声浪如潮,连绵不绝,即使主裁判鸣笛一声,球赛重新开始,都没能打断这样的场面。有的客队球迷甚至直接走到南台这边来,朝主队的替补席上扔硬币和水瓶杂物,虽然很快被现场的保安人员制止,但是范莫夫斯还是吓得只能在助理教练撑开了件外套的护送下,加快进了休息室。
客队球迷一时间有点反客为主的感觉,主队球迷虽然人数占优,但是除了一些激进球迷选择了对骂之外,更多的是选择了沉默,还有一小部分开始选择了离场,整个格尔雷多梅球场里的人心情时那个五味杂陈,乱乱纷纷。
上半场比赛很快结束,后面的几分钟,明显所有的人心思都已经不在球场里了,球员、教练、裁判、观众……。
埃因霍温想赶紧回到休息室休整,而维迪斯本来就落在下风,这时候又打少了个人,基本只能龟缩防守。似乎只求不给对方扩大比分就满足了。
换边再战,通过希丁克的动员之后埃因霍温,却并没有能捉住这样的机会,下半场一开始,维迪斯虽然在防守动作和强度上都有所收敛,埃因霍温的球员却似乎已经被两个抬出去的队友的下场给吓到了,个个都像染了失魂症一样。踢得不知所谓。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足球修养和强者风范。
吉尔豪斯终于如愿的替补上场,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但他并不兴奋,似乎找不到一点节奏。而就连间接帮助对方放倒罗纳尔多的纳博辛格,也都没有亢奋起来,两个好“基友”之间的配合可谓寥寥无几,且乏善可陈。
双方相持了十来分钟之后,竟然是维迪斯的教练通过最后的两次调整,慢慢有逆势的态势。并且开始有了一定程度的反击。
这是一次后场的断球,维迪斯方面打得很简单,断球,然后直接长传前点,中场争顶得手,传至己队前锋脚下,反越位,突破,单刀,最终攻破了可能是埃因霍温场上,唯一还保持着斗志的范布鲁克伦把守的大门。
这个失球让场边的希丁克,有想吐血的冲动,失去了两个主力球员不说,己方还占了个人数上的便宜。但仿佛还要被对方压回来。他真的是不顾仪态顿失,站起来,跑到场边大呼小叫,上蹿下跳。但看得出,依然无济于事,因为整个队伍都表现畏首畏脚,锐气全无。
而且埃因霍温的“噩梦”似乎才刚刚开始,离第一个失球十分钟还不到,又是中前场的一次配合失误,被对手断球成功,然后就地打了个快速反击,后防线形同虚设,又丢一球。希丁克又爆了句粗口。一脚踢飞了地下的矿泉水瓶,然后懊恼地退回到教练席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掩面无语了。
凌尊在罗纳尔多被现场的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退场。这场的比赛如何,他已经没有兴趣去关心,他现在脑海里全都在担心罗纳尔多的情况。走到停车场里,他停了一下,略带严肃的拉起帕尔蒂的双手,然后双眼直视着她说。
“娜塔莉亚,我要求你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发动你父亲那边的关系,一定要帮我尽可能的收集到罗尼的最新消息。一切就拜托你了。”
看着眼前这个严肃郑重嘱咐着自己的心爱的男人,看着这个爱足球胜过一切的男人,帕尔蒂真的感觉到又是可爱又是可气又是可笑。在他心目中,连求自己办一件事,都觉得很难为情吧?
埃因霍温和维迪斯的比赛,纷纷嚷嚷,终于落下帷幕。
比赛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维迪斯再一次扮演了巨人杀手,在主场零比三落后的情况下,悍然逆势,逼平了巨无霸——联赛领头羊埃因霍温。这个结果让客队主教练希丁克连赛后新闻发布会都没心情出席,在返回休息室的途上,更是黑着脸拒绝了所有记者的提问。
当然“无所顾忌”的记者们,之所以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气急败坏的希丁克,是因为这一场比赛,大家一致认为,风头人物并不是首先打破场上僵局的罗马里奥,也不是梅开二度,并为主队最终扳回比分的前锋莱利奥斯,所有的人都觉得,“铁人”范莫夫斯才是真正左右了这一场比赛的关键人物。
因为,他一个人只用了两次犯规,就放倒了埃因霍温的两个主力关键球员,并且彻底的打垮了埃因霍温全队的勇气和锐气。维迪斯下半场能够追平,所有的结果都来源于是。
所有的人都在寻找着范莫夫斯,虽然后者早早已经提前回到PSV俱乐部,但记者们挖地三尺都想要把他找出来。因为这是最有戏剧性的情节,值得无冕之王们去大书特书。真正在这纷扰声中,把重点放在关于严重的犯规造成球员伤害焦点上的,只是少部分的具有理智的报刊,还有切心的球迷。
当晚,埃因霍温的激进球迷围堵了维迪斯球队的大巴车,并与来维持秩序的防暴警察发生了肢体冲突,有不少人在冲突中受伤和被捕。
事态升级,媒体继续渲染,而终于迫于压力,范莫夫斯不得不在第二天,召开了一场记者招待会,并发表声明。在声明中,他表示了对造成对手严重伤害的后果,表示歉意。但是当现场记者问及,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会怎么去处理但是的情况的时候,他回答:球队的胜利,才是他在球场上真正想要,和为之付出的。
而这么一句话,再次掀起了埃因霍温球迷的强烈反弹,并逐渐引起更多的其他球迷团体和媒体的集体讨论:一个职业球员是否可以为了球队的利益,而在球场上罔顾其他人的身体、甚至生命。这样的演变是否是一个竞技运动的初衷?
而这样的言论,同样使得凌尊终于是站了出来,加入声讨的行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