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谢谢你!”楚溪拍了拍婉云的肩膀,道,“时间紧迫,那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举步欲走。婉云却一把拉住了他,吞吞吐吐地道,“楚溪哥哥,我……我能不能送你?”
楚溪笑道:“路上风沙大。你就好好呆在家里。”
“我可以带你飞过去的!”
“这里是飞行禁区!”
“哦!”少女不情愿地放开楚溪的胳膊,道:“那……等你通过等级考试,进入了高级学堂之后,你可要过来教我啊……”
“一定!”楚溪拉了拉他的黑袍,将一片薄薄的东西贴在了脸上。
那个阳光少年立刻消失了,变成了一丑陋的彪形大汉。
他的脸上有面具,黑袍下有遮掩身形的海绵。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溪水:大漠血狼!
楚溪离开了落雪园,他走得很快。
婉云站在梨花树下,不舍地看着他离开。她于他,总有一点儿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感觉。
微风吹过,头顶落下了花瓣,静静地躺在了她的肩头。花雨中的她,像朵傍晚的云。她今年十三岁,快进十四了。这个年纪,是最容易伤感的。
她现在就很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她自己也不知道。
楚溪离开后,小楼回廊上又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大病初愈的中年男子,一脸的胡渣;另外一个是一青年。
青年搀扶着中年男子,来到护栏边坐下。
中年男子有些失神,他看着楚溪的黑色背影,喃喃自语:“怎么越看就越觉得像?”
他旁边的青年安慰道:“父亲,他的身世我去查过了,和你说的那个人完全不符合。一点儿都不像……”
感觉到身后有人,婉云拉会思绪,转身看着满脸胡渣子的男子,笑着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爹”。
……
楚溪有病,他的妹妹楚璃也有病。
楚溪的脑子里面,有一个东西……一个像鸡蛋一样的东西。从他记事起那个东西就存在。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没有任何的医疗设备能看到那个东西。
那个像鸡蛋一样的东西,是楚溪的噩梦。楚溪叫它混蛋!
混蛋使得他在无数个夜里,头脑欲裂、生不如死。久而久之,楚溪开始削瘦,面色出现病态。
那个混蛋,一直在汲取楚溪身体中的能量!
如果不把混蛋拿掉,楚溪会因为体能被汲取殆尽而死去!所以,他就要尽快突破5.0的境界。
在这颗星球上,流行修习。5.0,就是描述修习的一个参数。
5.0级,距离溪水还相当遥远。那也是修习路上的一个坎,之前所有的修习都可以说是为了这个坎。
过了这个坎,生理结构就会改变,楚溪身上的病就有可能好。青衣前辈不在,这是他要活下去的一个必须的方法。所以,他要去赤幽峡谷,他要进入高级学堂深造,以尽快突然5.0。
在修习过程中,人的身体中会发生一系列极其复杂的生化反应,产生一种叫做“异变因子”的东西,当异变因子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集体爆发,以改变人的基因的方式,来改造人的生理结构。
这种爆发,通常发生在5.0级。
一旦过了5.0,生理结构被改变,人的能力,也就会突破先天极限。
楚溪已经修习多年,他的境界还不到1.0,只是0.3。这是一个相当讽刺的境界……小学学堂结业的境界。
初级学堂的结业境界是2.0。与楚溪一同进入初级学堂的学子,他们的境界都快达到初级学堂结业规定的境界,只有楚溪,还停留在刚进初级学堂时的境界。
楚溪,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差生。
楚溪努力过,也绝望过。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四年的时间内将境界从0.3提升到5.0!最快的,也用了六年。
楚溪不想这么早就死去。他还有梦想,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楚璃!
他还有好友婉云,还有父亲,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妻。
楚溪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他也不会喜欢自己的父亲,不是因为他是一个酒鬼,而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
他又想起了他那个被人嘲笑的梦想:他要成为大兴的元首!成为一个强者。
大兴,这是诚兴国人对自己祖国的称呼。
这梦想看上去很荒唐。
楚溪还记得那一次课上,老师让他们说自己的梦想之时,同学们的嘲笑和老师尖锐的语言。
老师说道:楚溪,人有梦想,有抱负,那是好事。可你这不叫梦想,这叫痴人说梦!作为一个下层社会家庭的学生,你应该有自己的觉悟。玛希所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都是神圣的。正确的决定,是不能质疑的。你一个下层出身之人,有什么资格去成为玛希的接班人?你说的那些事情,是尊贵的上层社会该思考的问题。你一个愚人,那种境界,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楚溪觉得不服,他质问他的老师:“如果……他们都是正确的,那现在怎么会是如此模样?”他觉得不服,一是他看到的和老师说的不一样,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个老师老是针对他……至少在他看来这个老师是在针对他,因为他是差生。
“楚溪!”老师的戒尺重重敲在讲台上,怒道,“你这是在质疑宪会?还是在质疑我们伟大的玛希?伟人们的思想,怎么是你能理解的?他们思考问题,是站在伟大的战略之上的。一时的亏损,是为了以后更大的发展!”
“老师!”溪水仰着头,倔强地道,“但是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我只知道,朱门中的狗比草舍中的人过得好;我看到的是,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我看到的,是有些人草菅人命却逍遥法外;有些人,清清白白,却锒铛入狱。我看到的是人命不及一个小小的位置,我看到的是神圣的法律不及有些人的一句话……”
“楚溪!”老师的脸色变得铁青,指着溪水,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请问,老师,我犯了什么错误?您为什么要赶我出课堂?”
“你这是反社会,反对元首的领导!你不用听我的课了!去戒律堂领罚,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明天早上,交两千字检查给我!”
“老师,我觉得我没错!难道说实话也是错吗?”
“知错不改!无可救药!楚溪,你立刻就给我出去!”
……
溪水被赶了出来。在门口,他听到了老师的话:“这就是一个差生的愚昧无知!世界是美好的,你们的前途,你们的明天都是光明的。如此偏激的语言,必然会影响到他的行动,久而久之,他也就变得懒惰,愤世嫉俗,自然也就成了差生。这是一种不好的心态,一种很危险的思想,所以……你们要引以为戒……”
戒律堂不是房子,只是一面墙,还是一处非常显眼的墙。
溪水对着墙,跪了整整一天,也淋了一天的雨。
面对他的,不只是墙,还有其他同学好奇的、嘲讽的、同情的、怜悯的目光。
楚溪想了一天,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他的祖国,不是老师说的样子,而是他看到的样子……用另外一个身份看到的样子。那个身份,就是溪水。
他听婉云的父亲说过,玛希不是一个好人,他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才上台的。现在这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因为他。
他还在另外一些书上看到过,以前的诚兴国不是现在这种样子。
大兴是一个刚从人治过度到法治的国家。
大兴元年,大兴建立了君主立宪制,从那一年开始,整个大兴为之一变,全国上下都充满了新生的气息。
这一年,多权分立的制度建立,皇帝结束了他的独裁,皇室只掌握了外交权。整个社会的运行与发展,都纳入了法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