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哥哥,你怎么来了?”翩翩回身走过去问道。
玄黑色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世子姬胤,车后跟着几名骑马的护卫。
“我是专门来寻你的,既然在国师府前遇到了,省的我进去了。”姬胤笑着说道。
“找我?何事?”翩翩好奇的问道,今儿这大清早的实在有些忙,刚打了一架肚子还饿着呢。
“上车再说。”姬胤不答,让驾车的马夫打开门帘。
翩翩吩咐杏儿一声后上了马车,驾马的车夫甩了一下鞭子,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便奔了起来,一路出了大梁城,沿着官道向前。
“世子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翩翩见马车已出了城,正朝城外的栖霞山行去,便向姬胤问道。
“栖霞观,翩翩用过早膳了吗?”见她摇摇头,继续说道:“那正好,我那么早来找你便是要带你去尝尝栖霞寺有名的素菜。”
翩翩不雅的朝他翻了翻白眼,说道:“要吃素菜什么时候不能去啊,干嘛非要大清早的跑那么远去道观吃饭?”
姬胤哈哈笑道:“只因栖霞观昨夜里有五株‘月下美人’盛开了,观里的月秀道长将那花摘了下来,派人请我前去共享美食。如此好事,我怎能忘了翩翩呢?”
“月下美人盛开?可惜不能亲眼目睹这奇花盛开,不过能尝到这等人间美味也是难得的口福,我可要多谢世子哥哥惦记了。”翩翩惊喜的说道。
月下美人是一种奇花,夏秋开花,只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初开时呈纯白色,谢时呈淡红色,花瓣散开翘起,如水波般连绵起伏,美艳异常;花有香气,闻之令人忘忧。
可惜月下美人难以栽培,夜半绽放清晨便谢,因此能见到此花盛开者甚少。月下美人刚绽放之时,若摘下花朵,加些盐用清油小炒片刻起锅,便是一道世间难得的美味,有清洁肠胃养颜美容静气凝神的功效。
“那月秀道长真是好运气,竟能碰到五株月下美人刚刚绽放,若是迟了片刻,便做不得佳肴了。只是这花名字叫月下美人,我们却要吃它,感觉有些怪怪的。”翩翩笑道。
“月秀嘛,自然喜爱月色秀华了,碰到月下美人盛开也属正常。如你觉得吃那花舍不得,那你可以不吃,正好我还能多吃点。”
“想得美,我还要多吃一些,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美味,我若不吃岂不后悔一生?”翩翩打开窗帘看着山上的景色说道。
“到时见了月秀道长可得恭敬点,他虽年岁不高,却是栖霞观的观主,得道的世外高人,不可轻怠了。”姬胤看着她搭在车窗上的手臂,长袖滑到臂弯处,露出整节如莲藕般白嫩的肌肤,眼中有怜爱之色。
“放心吧,我一定乖巧听话,绝不让世子哥哥为难。”为了一饱口福,翩翩连忙答应。
“世子哥哥,传闻月秀道长和你同年,可是真的?”翩翩看了一会栖霞山的景色,山里雾气甚重,视野并不清晰,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便只有车轮咕噜咕噜的响声。
“月秀与我确实同年,只是比我稍大些月份罢了。有时我还真羡慕他这出家之人,清静无为自由自在,什么烦恼都不会有。”姬胤眼神有向往之色。
“世子哥哥,你可是国之储君,可不能有这些出世的想法。传闻月秀道长有鬼神莫测之能,能占卜人的未来,预言人的生死,这话可当真?”翩翩见他有些感怀,转开话题问道。
“或许是吧,但月秀从不轻易替人占卜,往往说天机不可泄露,又说人的命运若是提前得知,便不再有快乐可言,因此从不轻易替人占卜。”
“连世子哥哥也不能让他占卜吗?”翩翩感兴趣的问道。
“我虽贵为世子,对某些人也是无能为力。”姬胤看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指的说道。
翩翩转头重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避过他的眼神,此时山间浓雾渐散,山林中隐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不多时,便见到一条玉带般的小溪细细的游走在青石古树间,那溪水清澈透亮,使人想要脱掉鞋袜赤足浸泡其中。
“既然月秀道长不愿替人占卜算卦,那他通神的名声如何得来?”
“月秀曾经算过三卦,每一卦借灵验了,不差一分。三卦过后,月秀不再卜卦。”
“哼,我看是那道士前面蒙对了三次,不敢再继续蒙人了,所以装作悲天悯人莫测高深的模样,其实是怕下次再蒙人的时候不灵了,他这神棍儿日子就不好混了。”翩翩不怀好意的胡乱猜测道。
“胡说,等会儿切切不可在月秀道长面前失礼了,否则,我便不敢带你上观里了。”姬胤头疼的看着她说道。
“这不是还没到观里吗,随便说说而已,偏你要较真。”翩翩赌气不去理他。
“哈哈,翩翩也别急着着恼,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那月秀可不是个好惹的,你若对他无礼,指不定就被他悄悄阴了,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姬胤真怕她着恼,摇摇头笑道。
“哦?道家不是讲究豁达无为吗?那月秀身为栖霞观之主,难道还是个爱记仇的人?”
“嗯哼!这时候应该快到观里了吧。”姬胤顾左右而言他。
翩翩眨眨眼,看来世子哥哥曾经吃过那人的亏,即使那人不在此处,也不愿意在背后说他坏话,这个月秀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栖霞山位于大梁城东,一年中大半时间天边都会生起彩霞,远远看去,仿若彩霞歇栖在山上,故有栖霞山之称。栖霞观便在此山深处,牌楼前松柏迎客,祥云缭绕,有仙鹤嬉游于水池,一片出世之地。
姬胤和翩翩在一名小道童的接迎下,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走过几处青砖绿瓦的殿堂,进入到一个极幽静的小院,门匾上随意提了三个字“清风院”。
那童子带路至此便行礼告退,姬胤推开门和翩翩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青年道士正蹲在地上摆弄,面前摆满了竹条油纸。
“月秀,你这是在干嘛呢?”姬胤朝着那男子问道。
那男子闻声抬起头来,见是姬胤到了,便起身随意整整衣袖,向着两人打了个道士礼。
这道士一双凤眼含情目,似闭非闭间睡眼惺忪,鼻梁高俊挺拔,朱唇薄而红润,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肤色竟比女子还要白皙嫩滑,只见他头戴一顶乌金道冠,身材消瘦颀长,一袭淡青色的道袍愈加衬托出他那清风朗月般的出尘气质,微风拂面中,好似要乘风而去一般。
翩翩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他半天,最后心里下了个荒唐的结论:“这是一个妖孽!”
姬胤拉着翩翩走到他面前,介绍道:“这是月秀道长,翩翩你可以直接叫他月秀,他不会在意的;这是翩翩,国师谢惊鸿之女,月秀你应该知道的。”
“可是被世子钦定为未来女国师的谢翩翩!耳闻已久,今日得见,贫道三生有幸!”月秀稽首行礼,声音温润如玉,丹凤眼轻轻一挑,漆黑如墨的眸子清澈明亮,视线若有如无的从翩翩身上滑过,眼底闪过一丝未明的神色。
“道长安好,今日叨扰道长清修,万望恕罪!”翩翩微微一笑微躬回礼,心底却兀自纳闷起来,这人刚刚瞧我时的眼神好生奇怪?正欲细观时,却见他眼眸微敛,一脸淡然神色。
“月秀,你在是在捣鼓什么东西啊?”这时姬胤讶然的声音响起,将翩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是啊,敢问道长这地上是何物事?”翩翩同样一脸惊奇的看着地上的竹条油纸问道。
闻言,月秀淡淡的看了翩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却定定的看着姬胤道:“世子没见过吗?这是纸鸢。”
姬胤再次打量了地上的油纸竹条后问道:“纸鸢?怎会用到如此多的竹条油纸?你这纸鸢打算要做多大?”
“贫道只是在测试这纸鸢的体积与重量的比例,寻求能让这纸鸢飞上天的合适的大小,不过如今还没有测试出来。”他眉头微拧,看着地上未完工的纸鸢的说道。
翩翩听月秀说后,低头仔细的看了看地上的纸鸢骨架,沉思片刻后突然问道:“道长是打算做一个能承载人体重量的纸鸢吗?”
月秀一愣,眼眉娴雅一挑,一抹异彩闪过,漫声笑道:“常言国师之女聪慧机敏,果然如此!”
“你的意思是翩翩猜中了你的心思了?你真打算做一个能载人飞行的纸鸢?这想法是不是有些太过飘渺了?”姬胤摇摇头,显然不相信纸鸢能够载人飞行。
“世子所言不差,纸鸢怎能载人而行呢?贫道只是偶然在山间看到一种似狐似猴的动物,它们前后腿之间有薄薄的翼膜,从崖壁高处落下,张开四肢,竟能利用山风来滑翔。我由此有些想法,若做出足够结实的纸鸢是否能够让人也能滑翔呢?”月秀抬头看了姬胤一眼,浅笑淡然道。
“道长,你这个想法真是太绝妙了,若你做出之时,翩翩定要来试试翱翔空中的畅快!”翩翩一听兴奋起来,听到月秀的解说之后,越发觉得纸鸢载人之法可行。
“别胡闹,摔下来怎么得了?”姬胤一脸紧张的对着她斥道,虽然听了月秀的设想,他仍然不相信这纸鸢能载人在空中飞行,只怕还没飞起来便摔死了。
“只是一些想法而已,到底能否成功,贫道也无把握。两位贵客想必已经饿了,请随贫道前往内室稍坐片刻,贫道立刻为两位准备早膳。”月秀听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翩翩一眼,眸中微光闪动,旋即消失不见,接着便一手前引,对两人笑着道。
说完,月秀当先带路,引两人进了院子内室之中。这内室门扉窗户借是竹制,甚至椅子茶几也是用楠竹制成,十分的雅致清新,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竹子清香,身处其中,使人身心空明,顿忘忧愁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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